沒有總能破浪的人生,只有不錯過每個當下的乘風而行—李李仁
「適合你的浪就上,不要想太多。就算失敗,再來一次就好。」從《意難忘》的戲劇一哥、工作就是為了【回家】的金鐘獎得主,到用心去了解而自然真情詮釋出的《迷失安狄》。李李仁面對生活與工作時不一定總能破浪,但他有耐心等待,並懂得乘風而行。
「適合你的浪就上,不要想太多。就算失敗,再來一次就好。」李李仁面對生活與工作時不一定總能破浪,但他有耐心等待,並懂得乘風而行。從年輕時熱衷的衝浪,套用到有了家庭後愛上可以和家人一起進行的另種運動—滑雪,同樣可行:「喜歡那種不必用腳跑,用滑行去享受迎著風的舒服感。」但現實人生通常更像衝浪:「花一整天在那邊等浪,往往過了兩、三天,奇蹟一直沒出現。」他成長過程中從沒想過、起初不甚順遂的藝人職涯,以及日後離不開家庭而選擇減少工作量,其實轉捩點總是由厚厚一疊的平凡日常堆疊而來。而所謂的奇蹟,正是積累的經驗和把握每次機會所乘上的那一道浪。成功與否是未知,只須每個當下都不曾錯過。
《意難忘》戲劇一哥其實是歌手出身,還當過兒童節目主持人?!
李李仁和其他三個兄弟姊妹由母親一人獨力撫養長大。小時候愛玩,常跑訓導處,母親告訴他:「我不期望你長大後做多有用的人,但起碼不要做壞的人,不當壞人對世界就是有貢獻的。」儘管工作再累回到家還是替孩子打理家務,母親的偉大與愛將他拉了回來,也在他對未來猶豫不決時成了最有力的推手。為了不要成為家裡的負擔,他高職畢業後就出社會工作,從擺地攤到開計程車都做過。直到退伍後常被星探看上,母親那句「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想去就不要想太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暫時壓住對這一行收入不太穩定踏實的顧慮,他和其他新人一起接受經紀公司的歌唱訓練、當歌手,可惜的是他們各自發的專輯都賠錢,而以公司倒閉收場。
1997年發行第一張專輯
那段挫折而辛苦的日子,在他吃了半年的泡麵和積極跑活動、參加綜藝節目後,終於熬到有戲約的轉機。2000年接了不少電視劇,2001年還憑著《科學萬萬歲》入圍金鐘獎最佳兒童節目主持人獎。而說到讓更多人對他印象深刻的作品,絕對是故事背景從1960年代演到現代、總計300多集的《意難忘》(Unforgettable,2004)裡那位聰明膽大卻勢利自私的弟弟,雖沒有講義氣的哥哥王識賢那樣討觀眾喜歡,但角色的真性情與立體層次,仍讓人難忘到獲得金鐘獎的最佳男主角獎提名。這對戲中兄弟檔還將在《神之鄉》(The Summer Temple Fair,2021)再度合作,一個打陀螺、一個吹喇叭,將把原著漫畫描繪的傳統文化與大溪的在地人物情感搬上小螢幕。
《意難忘》、《神之鄉》
珍惜你獲得的,還是一直嘆息失去的?工作就是為了【回家】的金鐘獎得主:
這不是李李仁第一次演出有關台灣歷史或傳統文化的作品,他曾在《陣頭》(2012)詮釋黑道老大、《大稻埕》(2014)飾演蔣渭水,以及扮起《大顯神威》(2016)海派又迷信的龍董。期間還以戰爭年代劇【回家】(Home,2012)成功抱回金鐘獎的最佳男配角獎,他在劇中是為了救弟弟而受傷的軍人,感人的演出逼哭不少觀眾。下了戲,他說:「回家,是我工作最大的動力。」就在拍攝【回家】時,有次因為天氣的關係可能無法開拍,他便趕緊收拾行李,回家給孩子們一個大驚喜:「我永遠忘不了他們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這就是我要創造的值得記憶的時刻,用錢都買不到。」
因【回家】榮獲金鐘獎
曾抱持不婚主義的李李仁,進入婚姻後迎來諸多人生變化。以前熱愛極限運動,有了家庭後開始懂得害怕,也變得更加感性,直說和陶晶瑩共組家庭、陪孩子成長的認真生活,讓他更能進入角色:「可能我很認真地對待每一件事,才有說服人的力量。」當他看到女兒剛學會走路的影片時,便激起心中那塊不想錯過小孩成長過程的柔軟部分。為了照顧兩個孩子減少工作量,坦言也會覺得煩、很辛苦,但:「你失去某一部分,肯定獲得另一部分。就看你珍不珍惜你獲得的,還是只是一直嘆息失去的。」就在他為了演出《心靈時鐘》(2016)的父親角色而接受訪問時,還談到女兒第一次用注音寫卡片給他而感動淚奔的事蹟。到馬來西亞拍《迷失安狄》(2020)而不能時常飛回家時,也一定要視訊一解對家人的思念,說自己是比較離不開家的人。
李李仁、陶晶瑩與女兒、兒子
「沒有一個人是能模仿的,我知道那是真的我!」《迷失安狄》真心去愛,活過此生只做自己一回的真實:
2020年,李李仁一連有三部作品問世,在海上驚悚異形片《海霧》扮起副船長,《腿》裡則是替主角楊祐寧截肢、得面對討腿妻子桂綸鎂窮追猛打到連吃飯時間也不放過的無奈外科醫生。而當你還對他停留在陽剛味十足的印象時,《迷失安狄》一釋出劇照馬上驚豔眾人。他為了詮釋勇敢做自己的跨性別者,於外型上有大改造,在進入角色心境上也下了不少功夫。回想起當初監製林心如邀他演出時,他的孩子已經大到可以明白他的工作內容,讓家人第一的他無所顧忌地接下這突破性角色:「從小我就會跟小孩講性觀念。我跟他們說性別不是重點,我真的希望你一定要找到心裡愛的、也會真心愛你的人。」
關於這點,他看了許多LGBT族群的訪問後很有感:「當我看得越多,我發現他們沒有一個人是能模仿的,他們都是很純粹的自己,幾乎找不到相似度。唯一一個相似點,是講到後來願望幾乎都是『希望家人能夠真正地接受我。』」因此當拍到片中妻子支持他當女人並說:「辛苦了,過了這麼久,去找回你自己吧!」的橋段時,整個讓他當場崩潰淚流:「是何等的愛,能讓自己的太太說出這樣的話。」而戲外他有一個相愛並扶持多年的妻子陶晶瑩,這次就以陶晶瑩的妝髮造型作為他飾演安狄的參考對象。並在兩個內減了14公斤、戴假髮化濃妝後,讓陶晶瑩直說:「我的女人味都被他吸走了。」不過美麗的背後可是花上好幾個小時上妝打扮,且忍受身體因為道具所造成的不適與因濕熱天氣所長的濕疹。
儘管如此,扮演安狄的經驗還是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記:「我越來越喜歡鏡頭上的自己,我到最後都捨不得跟安狄道別了。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除了我老婆之外,就是Miss Andy。」因為用心去了解而自然真實地詮釋出他的Miss Andy,比起刻意的女性化音調或動作,他認為當一個人想成為自己時自然就會散發那樣的氛圍:「他們喜歡自己的樣子才是真正的自己,而不是符合別人的喜歡或是期待。」如同上文所提到的「沒有一個人是能模仿的」,讓筆者想起當他遭到欺凌打壓後狼狽吃麵時,並未淑女般地夾緊雙腿的模樣。那樣不造作的生活感,更恰如其分傳達出其實都是真實活出當下自我的人們啊。而他與越南母子的相濡以沫、對陳澤耀漸生情愫的情感面展現,更使觀眾感受到其儘管有不少痛苦遭遇,仍沒選擇持續沉溺於自憐之中的堅強與真情。
安狄在能付出時依舊真心去愛,雖然殘酷的現實可能讓人仍會有與美好走散的一天,但活過所留下的模樣,不正是此生只做自己一回、除了自己誰也不能奪走的真實:「這五年來外人怎麼看我,我都無所謂。把我當怪物看,我都不介意。因為我知道那是真的我。」李李仁說安狄講的這句話是他最喜歡的台詞。而下戲後回到他自己本身,他會在回家卸妝時對著鏡子演一遍當天的演戲內容,是一種放下與紓壓,也讓他得以檢討自己的表現。除了以自己為基準尋求進步,他也認為向後輩學習很重要:「身為中生代,更要向後輩學習。我們的思維加上他們的想法,可以一起去創造出意想不到新奇的東西。」面對近期因護女而失控的行為,他則表示錯了就要認錯,除了親自向當事者致歉,也期許自己在情緒管控方面趕快長大。以過去的失足為鑑,下一刻即是新的開始,讓可貴的部分延續、讓新生的美麗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