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的我》做夢、尋找、得到
《超級的我》融合了佛洛伊德的理論,同時也將瑞士心理學家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對於夢的解析放入電影中,在一個創造出來的「夢」裡,以超現實的方式將主角桑榆的本我、自我與超我拆分為三個平行世界後再融在一起。
劇情簡介:潦倒的編劇發現自己能把夢中寶物取回現實世界,靠著這項能力一夕致富,但他的新生活過沒多久便分崩離析。
《超級的我》是一部概念很好,無奈故事說不好的電影作品。《超級的我》從片名上來看的話,能夠拆解重組成「超我」二字,這與奧地利著名心理學佳西格蒙德佛洛伊德所提出來的精神分析理論有關,他認為一個完整的人格是由「本我」、「自我」與「超我」構成,其中本我為與生俱來,自我與超我則是以本我為基礎所發展而出,佛洛以德以這此理論解釋了意識與前意識彼此的相互關係,本我為對慾望的渴求,自我為個人慾望與社會規範協調折衷後的展現,超我是為滿足道德期待與遵循良知。其中本我與超我是對立關係,為讓兩者保持平衡、消弭矛盾得靠自我,故當本我與超我其一失序時,自我便會啟動防禦機制,於無意識間透過各種行為、反應減少或降低因不可接受或潛在有害的事物而產生的焦慮,保護自己避免於心理上受到傷害,例如逃避、壓抑、否認、幻想等。
那麼當自我失控爆衝的時候呢?又該由何者、如何去壓制住自我並將之帶回常軌?《超級的我》融合了佛洛伊德的理論,同時也將瑞士心理學家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對於夢的解析放入電影中,在一個創造出來的「夢」裡,以超現實的方式將主角桑榆的本我、自我與超我拆分為三個平行世界後再融在一起,遂進行一場本我、自我與超我的拉扯。在《超級的我》除了見著了佛洛伊德理論的呈現,其實也有著榮格這邊的觀點,過去榮格與佛洛伊德曾經友好過,卻在後來因為想法上的歧異決定分道揚鑣,而在決裂後榮格憂鬱數年,受到幻象、幻覺困擾,這與桑榆境遇相似。此外,桑榆的夢更是佛洛伊德與榮格兩人的理論碰撞,前者認為夢是種「被壓抑的願望的隱晦表達」,後者則覺得夢是種「補償作用」,認為該解析的不該是單一的夢,而是系列的夢所產生對人的影響,事實上《超級的我》感覺雖以佛洛伊德的理論為主,然導演張翀想法上或許更近於榮格一些。
「所有的發明只不過是發現而已,每一個人身邊都存在著另一個世界,看不見也摸不著,一旦你有能力到達那個世界,把裡面的東西呈現出來,就會變成一種發明。」
桑榆從原來不曉得如何面對每晚都會做的惡夢,到後來察覺到自己竟能從物品從夢中取出,從而改善了物質生活,接著更改變了他的人生,乍看之下《超級的我》的設定是很腦動大開的情節,然實際上在多處都是導演張翀將放入的理論具現化後的呈現。如桑榆被困擾多日的惡夢可視為是種防禦機制,他不想面對現實生活的殘酷,所以他逃入了夢裡、以惡夢為藉口說服自己,面臨的諸多不如意都是因為惡夢所害,而在惡夢中那每次都追著他、拿各種武器攻擊他的男子,最後隨著劇情揭曉也證實了男子就是他自己,回到前面提到的,當「自我」失控時該由誰、又該怎麼壓制?導演張翀或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面對被沖昏頭的自我得由超我的道德良知喚回,惡夢中的男子其實就是桑榆的超我,也就是他的道德良知。
正確來說的話,惡夢中的男子可以有很多解釋,一是桑榆的自我逃避,二是榮格提起的「補償作用」,三是桑榆的超我(道德良知),而惡夢中的男子與桑榆所處在的夢是佛洛伊德認為的「被壓抑的願望的隱晦表達」。桑榆是名年輕備受看好的編劇,可壓力讓他寫不出作品,「沒有想法」的挫折感讓他的頭(大腦)險被惡夢中的男子磨上行進中的地鐵軌道;被房東趕出來、沒地方可去又沒錢吃飯的桑榆,在便利商店裡差點成了一名小偷,惡夢中的男子以暗戀對象花兒的模樣出現攻擊他,是他尚在的良知意圖遏止並打醒自己;後來變有錢的桑榆好不容易成功接近了花兒,可被花兒當作是輕浮的男子發了好人卡,於是當他在夢裡醒來身邊躺的是多名女子,他用夢補償了自己現實中的失利...。
「生命裡總會有人突然出現,看起來像壞人,可我們總埋怨自己時運不濟,從來沒有考慮為什麼招惹上這些人,其實這些人都是好人,他們來到我們身邊,是給我們做提醒的。」
惡夢中的男子給了桑榆劍、斧頭、美女、各種器具,都是他的超我努力拉住桑榆的自我,然桑榆的自我越來越強烈,他誤解了惡夢與男子的意義,以為這夢中取物的能力是神的旨意、神的補償,當桑榆取下了惡夢中的男子身上的金腰帶,男子隨之灰飛煙滅,象徵著桑榆的超我被自我消滅,意味著桑榆再也沒有道德良知能夠規範,直到惡夢在真實生活裡上演,他再沒辦法以「我在做夢」當作逃離惡夢的關鍵詞,擁有的一切都被壞人奪走、錢財、好友、愛人...,自我於是變得虛弱,惡夢中的男子這才得以復甦,替桑榆解決了壞人還有自己,暗示著超我重新建立起了平衡,桑榆才終於能夠再次擁有一次機會。
所以我說《超級的我》是部概念很好,很可以發揮的很有意思的一部作品,但劇情本身實在不怎麼吸引人,應該說這樣的劇情撐不起導演張翀想談的佛洛伊德與榮格如此寬泛深奧的分析理論,無論從前頭開始沒多久就沒頭沒尾的安排馬精武與金燕玲兩人在針對夢、心理學進行解析,還是後來為了讓桑榆的超我重新找回,用很俗套的編排方式、也就是讓貪財的壞人製造危機,逼使主角於錯中學、意識然後醒悟這樣的生硬轉折等,都叫人提不起勁來想去探究藏於電影裡的有趣概念,而過多的桑榆炫富以及與花兒的愛情發展,同樣起到了淡化作用,比重拿捏的失衡模糊了焦點,很難讓觀眾能從只有幾次且又有些混亂的畫面、也就是現實與夢境的切換裡捕捉到貼在電影上的概念,極為容易的將電影歸類到就是很普通的奇幻、懸疑之作,加上主角王大陸的演技實在呆板單調到不行,聽他刻意裝的腔調以及令人尷尬的怪笑,更讓人沒辦法投入到這部電影裡。
導演張翀最沒辦法自圓其說的是,即使你了解到了桑榆與惡夢的關係,卻還是無法解釋、說服自己去接受最後桑榆還能夠活著的原因,在後面當桑榆因為三哥與花兒相繼遭到壞人殺害,自己又受了重傷倒地時,他回放了許多過去的種種片段,其中有一段是他在便利商店外被醫護人員放在擔架上並蓋上白布,而順著想起在更早之前,便利商店店員看見坐在店外頭的桑榆似乎怪怪的,連忙報警通報這裡有人不舒服,所以可以連想為在那個時候桑榆不管什麼原因就是被宣判死亡,然到了最後當重新出現的惡夢中的男子殺了他(自我)後,那些被他從夢中取出的寶物全部消失,桑榆則回到了便利商店前,用他落魄的模樣和花兒再次重逢,接著他振作起來重新好好過日子,這樣的結局無法和片段連起,就算告訴自己所看到的從頭到尾「都是桑榆的夢」,那後面又何必來個寶物全部消失的橋段?因為多了這個橋段讓人誤以為一切發生的都是真的,既然這樣就很難認為桑榆有辦法真的從頭再來,此外,我也認為在和煎餅攤的大叔說完話後,那再次出現的夢境背景也顯多餘,姑且不提是否暗指有續集,可對已經混淆的觀眾而言,這結局無疑不是個太好理解的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