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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和師弟們想要退出江湖，他們相約在苗營野店與任盈盈見面，接著轉往牛背山上，不再過問江湖世事。然而，東方不敗奪下苗族高位，囚禁前任教主：任盈盈的父親任我行，並勾結扶桑浪人入侵中原。為了幫助任盈盈救出任我行，令狐沖等人又被江湖事給捲入麻煩中......

重溫程小東導演的《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淺談幾個想法。

(霸業)

令狐沖等人潛入扶桑浪人營尋找任我行下落。東方不敗察覺有侵入者，拿起繡針射去。令狐沖揮劍相向，劍端上有蠟燭火苗，當火光照亮東方不敗的臉龐時，他急忙收回劍勢。同樣的，東方不敗見來者是曾在湖畔有過一面之緣(而且對此人甚有好感)的令狐沖，手一揮，無數繡針與絲線飛起，擋掉稍早前的攻勢。

令狐沖欣喜再見這位懂美酒的陌生女子，只是他的身上掛滿從天而降的絲線，連忙將絲線撥開，絲線連著東方不敗正在繡的龍圖。令狐沖一邊讚賞這龍圖繡得栩栩如生，一邊又笨手笨腳地毀了這幅刺繡。

東方不敗的雄心是要一統武林，但她這次與令狐沖的巧遇，竟預告了她的終局，眼前的這個男人，將會一手毀掉她的夢想，一如他一手毀掉了那幅龍繡圖。

(愛情)

愛情是《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重要元素，令狐沖遲遲無法退出江湖是為了任盈盈、烏鴉嘴甘願跟著師兄浪跡天涯，是對令狐沖有愛、詩詩為了向東方不敗證明愛意，對令狐沖獻出自己的身體、東方不敗對令狐沖多次手下留情，才讓任我行有機可趁。

無情的人才能一統天下，有情的人，心裡多了分牽掛。心有旁騖，也就產生弱點。

藍鳳凰曾笑任盈盈武功高強又如何，碰到令狐沖也是氣短。東方不敗何嘗不是如此，縱使武功再高強，在愛情面前，她的心同樣變得易碎。回到令狐沖與東方不敗在浪人營的巧遇時刻，令狐沖不知眼前女子便是東方不敗，為了保護這名「弱女子」，他帶著東方不敗「逃出」扶桑浪人營。當兩人飛躍樹林，他們臉上綻放出真摯的笑容，那是這對無緣的愛侶，最最幸福的時光。

(你的樣子)

東方不敗的愛妾詩詩，已經半年沒有跟教主行房。她以為教主對自己沒了感情。直到東方不敗練成葵花寶典，詩詩才明白教主為能成就絕世武功，已經自宮。見到東方不敗著上女裝，詩詩感到既震驚又錯愕，她愛的是男性的東方不敗，不是女性的東方不敗。詩詩憎惡身上穿著的葵花寶典(毀了她的愛情)，準備引火燒掉衣服。東方不敗出手阻止詩詩，並對詩詩的行徑感到震怒。

東方不敗譴責詩詩跟天下人一樣負心。詩詩希望東方不敗能恢復成他「本來」的樣子，但東方不敗想的卻是：「如果妳(詩詩)愛我，就應該接受任何一種模樣的我。」詩詩無法接受變性了的東方不敗，讓東方不敗感到憤怒(失望)：原來詩詩對他的愛是有「極限」的。

詩詩無法接受變性的東方不敗，大概就跟《翠絲》片中，惠英紅無法接受變成女性的丈夫是相近的心情吧。



(那天晚上是妳嗎？)

黑木崖之戰，令狐沖得知喜歡的女子就是人們口中的大魔王東方不敗。由於東方不敗稍早前殺害了令狐沖的師弟們，他只能與東方不敗刀劍相向，並在對峙中，一劍刺向東方不敗的胸口，任我行見機不可失，發動吸星大法，大量鮮血自東方不敗體內噴發。身受重傷的東方不敗明白大勢已去，轉而想要對付與令狐沖有情份的師妹岳靈珊和任盈盈。

「我看你能救哪一個？」東方不敗如此說，強擄任盈盈和岳靈珊一起躍下黑木崖。傷害負心郎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感受到跟自己內心一樣的痛。然而令狐沖武功過人，順利救起任盈盈和師妹，並且縱身一躍，攬住墜落斷崖的東方不敗。

令狐沖問：「我只想知道，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妳？」
東方不敗笑著回應：「我不會告訴你的，我要你記得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東方不敗不說答案，是要令狐沖記憶自己一輩子。令狐沖想知道答案，是因為害怕自己可能跟「男性」發生關係？或是不想跟殺害自己師弟的仇人發生關係？

令狐沖追問東方不敗：「告訴我，你是詩詩。」

這句話之於我彌足重要，也是《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這部電影動人之處。即便令狐沖知道東方不敗是殺害師弟的仇人、是練了葵花寶典才變成女人的男人，但在他的心理，他依舊希望與他發生關係的人是東方不敗，因為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對東方不敗的好感與愛意(身份、性別、性向都不是令狐沖在意的點)，一點都不虛假。

東方不敗最後丟了江山也失去了性命(好啦，她後來沒死)，但在愛情裡，她贏得了勝利。

(江湖)

除了把愛情講得動人外，《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最讓人感慨的設計，大概就是任我行的崛起吧，東方不敗以高強武功逼迫他人聽命，當他被任我行推翻後，任我行同樣以高壓手段，將所有背叛過他的人或者讓他感到威脅的人(包括令狐沖)通通趕盡殺絕，比起東方不敗，任我行的殘忍又更勝一籌。

「為了葵花寶典，師父出賣我們，所以我跟師弟們才決定退出江湖。」令狐沖。
「退出江湖？哼！令狐沖，如果你的下一代抵受不住練武的誘惑，再拿起劍闖蕩江湖，你能阻止得了他們嗎？」任我行。
「下一代？我沒想過下一代。」
「江湖，只要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麼退出啊？」

無論是李慕白或令狐沖，這些走跳江湖的俠士想要退出江湖，根本難上加難，就算他們不想惹事，一身高強武藝便足以讓人產生戒心，想要除之後快。這讓我想起令狐沖和東方不敗剛相識時，令狐沖對東方不敗說的一番話：「你老是一句話都不說，你是扶桑人所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這樣也好，人的話意思太多，還有口是心非，這就是天下所有是非的來源。」這段話總結了令狐沖的理想(但不符合現實)的性格，如果江湖沒有爭權奪利、人心不是算計陰險，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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