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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訶》重要的不只是最終結局


《娑婆訶》氣氛塑造上有相當高的水準,雖然比起題材類似的《哭聲》,故事較為簡單,不過這依舊不影響深度,如同牧師助手認為聖誕節是值得慶祝的日子,但這看似快樂的「聖誕」卻是許多人的悲傷,從不同角度觀看就能有截然不同的面貌。

2015年處女作《黑祭司》便取得絕佳成績的導演張宰賢,這次睽違四年推新作品《娑婆訶》又再度把電影主題放在宗教信仰上面,透過一位依靠理論證據來調查,並揭發許多詐騙教派的偵探朴牧師,來呼應整部電影既灰暗寫實又飽含大量宗教色彩的衝突美感。其中東西方互相交錯的劇情設定,配上讓人摸不清且懸疑感十足的故事氛圍,除了巧妙地引起觀眾心中好奇,結局也不禁使我聯想到近年韓國廣為流傳的多起邪教傳聞,為整部片增添不少詭譎真實的恐懼。


強大的故事設定
娑婆訶》光是開場幾分鐘的畫面就緊緊抓住觀眾的情緒,以在西方象徵著惡魔的黑山羊出發,利用嗜血性格與醜陋的外貌給我們建立先入為主的觀念,之後在隨著劇情進展帶出朴牧師與組織成員分別「追查目標」的兩條故事線,正式把電影引向正、邪雙方的衝突與對立。有意思的是,電影融合了傳統佛教、薩滿教、異端邪教的元素,經書與壁畫上的種種隱喻暗示,都讓故事變得更加神秘不可預測。

片名「娑婆訶」在《大悲咒》中有著成就、圓滿、警覺、無住、息災、增益、吉祥等涵義,基本上就是成佛該具備的一切條件和成就。當然我不是什麼宗教專家,無法深入解析眾多符號所各自代表的意義,不過就個人看完《娑婆訶》的第一想法,並不會覺得導演張宰賢在故弄玄虛,反而佩服他在電影裡暗藏這麼多考究細節的同時,也能清楚講完一個結構完整、帶有明確核心主題,又不會讓人難以消化的懸疑故事。


善與惡,佛與蛇
首先導演先以片中角色對「雙胞胎姊姊」的態度呈現人們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再透過牧師調查組織的過程顯示善、惡難以辨別的一體兩面,進而衍伸到宗教信仰在人們心中的地位。如同片名所說,我想這都是追尋最終真相之外,《娑婆訶》這部電影「在過程中」最能吸引人的地方。

如同片頭那位身上長著黑毛的嬰兒,家人把她終身囚禁於房間之中,好像犯下什麼天大過錯一樣,成天試圖以虔誠的信仰來洗刷罪孽,卻不曾付出屬於家人之間的關懷,給她自由成長的機會。忠心為活佛金帝釋付出的信徒同樣也是如此,就因為他在我們人生最黑暗的時期,給予自己能繼續活下去的希望,此後便對他深信不疑,也不曾質疑這些年來所作所為是否脫離自己本性,永遠被外在洗腦蒙蔽,就像是金帝釋這位假佛終究無法參透「娑婆訶」的真正意義,一味追求永生一樣。


宗教信仰存在的意義?
然而這正是《娑婆訶》所要探討的主題,就因為對未知事物或未來的不安與恐懼,人們開始希望能透過某種方式來試圖掌握自己的命運,當然沒有成功還好,但要是在巧合之間因為「做了某件事而使自己達成目的」,所謂的「宗教迷信」也就這麼誕生。當然《娑婆訶》並不是要批判這種現象,而是透過「野鹿園」的極端行為,提醒著我們「過度相信」的可怕。

雖然常聽人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我認為在某種程度上,信仰或迷信其實是一種理性與科學的表現,如同研究人員常在儀器上放包「乖乖」正是如此,雖然從現實來看這無法改變儀器故障的問題,但就因為乖乖取得容易,人們在理性的思考下,比起什麼都不做,更願意付出少量的成本遵從「迷信」來降低儀器故障的機率,反正就算失敗也不會造成太多損失。


事物的一體兩面
或許上述觀點看似有些脫離電影《娑婆訶》,但這兩者依舊有很大的關聯,對我來說,宗教信仰只是一種心靈的寄託,而聰明和愚蠢的差別,就在於能否判別自己該相信的事物。如同結局牧師助手認為聖誕節是值得慶祝的日子,但《馬太福音》希律王因為從預言得知將會有一位新王誕生來取代他的位置,因此便下令殺死伯利恆所有兩歲以下的嬰兒,這看似快樂的「聖誕」卻是許多人的悲傷,不僅正好對應著《娑婆訶》的劇情,更顯示凡事都有一體兩面,從不同角度觀看就能有截然不同的面貌。

結論
整體而言,《娑婆訶》結合宗教、鬼怪、懸疑、偵探類型,在氣氛塑造上有相當高的水準,雖然比起題材類似的《哭聲》,張宰賢的《娑婆訶》沒有讓人氣到不行的劇情翻轉,故事較為簡單,使得結局謎底揭曉時有些無力,不過這依舊不影響電影主題的深度,片中不斷提出「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神(佛)在何方?」除了充分製造懸疑感之外,更是要給予觀眾自行解讀思考的空間,沒有絕對的善惡,只有自身當下的選擇,這才是電影想傳達的根本價值。

本期焦點-【v.711】 2019/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