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not found-《人肉搜索》
新世代該有新世代的影像敘事語言,《人肉搜索》厲害之處,應該是展現網路人的生活百態,成名不過片刻貪歡,卻讓人可能迷失自我。以往窺探的隱私,攤在陽光下竟然那麼可怕,帶領我們從同學、不良少年、網友以及弟弟等視角,跟著主角一起緊張。
新世代該有新世代的影像敘事語言,電影《Unfriend》早就運用刪除好友一事,與現實生活中的消失作為聯結,引發恐慌,如果我在網路上沒有任何足跡,沒有臉書,沒有IG,沒有推特,沒有任何直播視訊,那我是否還能夠是我?
不,你在網路上看到的我,只是一部分的我。
《人肉搜索》從頭到尾皆以電腦螢幕投影的方式呈現,過程卻無比緊湊,抓足了影迷的好奇心,展現電影敘事的野心,訊息已讀不回,可能代表對方情緒不悅,也有可能代表對方沒看見,最嚴重的則是對方已經失蹤。透過網路通訊的對話,對方突然的抽手,都可能是內心的猶豫,深怕一不小心,就透露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不過《人肉搜索》的厲害之處,應該是展現網路人的生活百態,成名不過片刻貪歡,卻讓人可能迷失自我,女兒瑪格原是校園邊緣人,歷經失蹤之後反而變成同學之間的熱門人物,眾多人寄信或傳訊而來,只為了表達自己有跟上熱點,雖然他們也知道,這樣子受到注目並不代表什麼,也並不代表你比他人優越,但就是享受那種書寫大量感性用語,按下Enter鍵的那一瞬間。
多麼卑微且真實。
透過電腦螢幕的些微互動,表達人物之間的情感,這已非首次,《摩登家庭》第六季第16集〈Connection Lost〉,女兒手機關機導致媽媽很擔心,進而用電腦持續搜尋、視訊發生一連串趣事,當年這一集是該季評價最高,IMDb甚至有9.5分,被認為是影集的革新之作,不過《人肉搜索》用在居家驚悚片上,竟能呈現出另一種風情。
這是《人肉搜索》的厲害之處,無論是照片的比對、社群網站搜尋或是視訊直播,鏡頭都帶領著我們觀看案件的第一現場,每天我們打開電腦,這就是活生生的景象,鏡頭前的我們,有時焦急,有時懶散,但那都是我們。在片中飾演偵探的Debra Messing曾表示她對這個劇本相當困惑,認為「將滑鼠游標從左邊移到右邊」真的能夠敘述一個故事嗎?直到導演Aneesh Chaganty跟她敘述才驚訝於科技世界的可怕。
例如「看到有人搜尋教堂」,會直接聯想這人準備結婚,例如「看到有人搜尋嬰兒床」,則是聯想這人應該最近生小孩。
你最常搜尋的字眼,看最多遍的臉書帳號以及最常造訪的網站,都是你這個人的模樣。
《人肉搜尋》據說光是剪輯,就讓導演及兩位剪接師傷透腦筋,後製階段至少花了近一年,就是為了掌握網頁顯示、影片播放,且不能夠出現“404 not found"等突兀畫面,節奏快速紮實,甚至精準掌握「停頓」的美學,讓銀幕前的觀眾發現可能有所蹊蹺,那是對於事件的不確定性,以及主角的擔憂。
電影看似單純,如果抽離掉電腦螢幕的載具,那麼這故事可能僅是一般的驚悚片,但電影厲害的帶領我們從女兒同學、不良少年、網友以及弟弟等視角,跟著主角一起緊張,男主角周約翰更坦言他在拍攝該片時,幾乎有90%的戲份都是對著螢幕講話,不過多年以來總是演喜劇片的他,終於能夠展現演技,幾乎都是一個人演戲,大部分橋段都是視訊演出,卻都能夠讓觀眾跟著他的心境一同跌宕起伏。
《人肉搜索》很是精彩,是屬於年輕世代的電影,以往窺探的隱私,攤在陽光下竟然那麼可怕,電影揭曉真正兇手,竟是一名溺愛兒子的警察母親,兒子沉迷於網路,製造假帳號及編造故事,想要多靠近女兒,卻沒想到鑄成大錯,有趣的是兒子的角色從頭到尾僅有幾分鐘戲份,這一切似乎都告訴著我們,真正恐怖的,還是那個以愛為名犯下許多案件的母親。
「先前的假兇手,真的是自殺的嗎?」
母親沒正面回答,僅緩緩說:「他是我的兒子啊。」不言而喻,證實自己以身試法,不惜找來一名更生人,以毒品引誘後給予殺害,網路終於成為現實的鏡子,展現出人的本性。
但也有美好的故事,電影接近結尾,男主角大衛(周約翰 飾演)找回女兒瑪格,與女兒交談時,一向個性內斂不外露的他,思忖再三最後寫下「我以你為傲,你媽媽也一定是這樣覺得」,破除了現實的藩籬,網路也是美好的,可以讓我們告白,不用透過面對面的彆扭,也能說出心裡話。
瑪格不多說話,只將自己與爸爸的合照設為桌面,愛一個人,不多說,但透過彼此的搜尋引擎及對話紀錄,我們就能略知一二,到了最後,愛一個人的證明,就是與對方的對話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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