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點》:非黑即白?
電影有兩個主角,分別是柯林與邁爾斯,這一黑一白的青梅竹馬好友,剛好就是「魯賓之壺」狀況,他們雖是熟識彼此的好友,但「膚色」不同,帶給他們不同的人生經歷。演員群戲極為精采,聽這兩位演員唸對白(節奏感一把罩),根本就是一大享受!
「魯賓之壺」,由於錯視關係,一張畫,有人看到兩張側面人臉有人看見一只花瓶。若指出錯視所在,是否就不存在盲點,或人們在本能上永遠存有盲點?
「黑人」柯林因傷害罪入獄服刑,出獄後有兩年緩刑期,柯林剩三天時間便能結束緩刑重獲自由,他的「白人」好友邁爾斯又是買槍又是吸麻,一天到晚惹麻煩、柯林親眼目睹白人警察槍殺沒有武裝的黑人嫌犯、他亟欲修補與前女友小薇的關係,卻不知道該從何改變......,面對越來越多外來移民的家園、無法扭轉的根深蒂固族群問題、以及不容許有犯錯空間的最後三天日子,柯林該如何面對他的人生他的愛情他的友情他的家園他的族群他對正義的認知......。
《盲點》以「魯賓之壺」破題。電影有兩個主角,分別是柯林與邁爾斯,這一黑一白的青梅竹馬好友,剛好就是「魯賓之壺」狀況(片中,一名藝術家要他們面對面站著凝視對方),他們雖是熟識彼此的好友,但「膚色」不同,帶給他們不同的人生經歷;對柯林來說,黑人身分等同於暴力與危險標籤,一樁暴力傷害案件,入獄服刑的是黑人而非白人、一把槍,第一個被懷疑的持有者是黑人不是白人、而社會大眾對於黑人的不信任感,又透過媒體與家庭教育,更加深兩個族群間的對立與衝突,一如新聞媒體放的是白人警察身著制服的英雄形象,但黑人嫌犯卻刻意擺上監獄服刑照片,英雄與反派,透過視覺(無需點名好壞)傳遞成形。
柯林無法甩脫他的黑人身分,他要不像前女友小薇般,改變形象(捨棄辮子頭),成為人們心目中的「新好男人/黑人」樣貌(重點是要「符合」白人社會要求的形象),或者只能一輩子承受遭歧視的眼光,只能在警車接近自己時,感到慌張與無助?柯林的處境有多艱難?坐在戲院裡的我,每次看到銀幕上發生暴力事件,我都比較擔心柯林處境而非邁爾斯,因為「黑人好像比較容易被歸罪」,這是另一種錯覺(覺得警方都比較偏袒白人)或是一種現實(警方確實比較容易偏袒白人)?
「如果警方趕到現場,看到你們狂扁那酒醉的白人,你猜警察會開槍打誰?邁爾斯?」
既然柯林飽受黑人身分之苦,那麼邁爾斯呢?身為白人,邁爾斯確實擁有較多優勢(連邁爾斯的黑人妻子在看到手槍時,第一時間也是先懷疑柯林才是擁槍的人,忽視相較於邁爾斯,柯林才是性格比較穩定的那個人),但是從小在奧蘭多社區長大的邁爾斯,同樣有身分認同困境,不管他如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黑人社區的一份子」(但他「確實」就是黑人社區的一份子),他的膚色始終讓他被視為外來者;邁爾斯對人的武裝與暴力,藏有多少不被接受的哀傷與無奈?
(底下會提及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白人在黑人社區不被接受,黑人在白人主導社會不被理解;《盲點》裡的邁爾斯緩刑結束後就能獲得自由。人們真能擁有自由嗎?或者我們會一輩子被不同群體間的歧視眼光所束縛與綁架與傷害?群體社會的盲點,在於不同族群間普遍存在既定印象,這個印象經由教育與環境與視聽媒體的傳播,變成深植在人們心中一個可以拿來作為攻擊他人的「武器/藉口」,當我們自己是受害者時,我們希望他人能尊重我們的「異」,當我們自身佔有優勢時,又常常忽略他人的「異」;《盲點》片中,柯林問小薇:「現在,當妳看著我時,妳心裡想得會是那場架嗎?」,實在是好哀傷心碎的問句,在妳眼中的我,永遠會是那個犯錯的人、永遠無法拋棄我身上背負的標籤嗎?換句話說,即使妳看穿了「魯賓之壺」的盲點,妳依然無法真心接受另一個我的可能性?
「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
「你確定嗎?」
《盲點》後半段實在非常精采,它揭露人們被各自狹隘觀點侷限,難以翻轉他人對自己或自己對他人的刻板印象;也呈現人與人的相處,像是大作的警鈴聲(警察住家的警鈴聲是一個好點題的設定),時刻充滿著不信任與危機感;幸好《盲點》並未落入悲觀情緒,從動彈不得的紅燈到綠燈放行、從無聲的夢魘到面對恐懼的「暢所欲言」、從好友的反目到重拾友誼,或許,「魯賓之壺」的盲點需要長時間訓練才能化解,但只要不放棄溝通,我們終有一天能夠學會從另一個角度觀看與理解與我們立場不同者的想法。
《盲點》是Carlos López Estrada導演首部劇情長片,穩當流暢的敘事節奏與情緒掌控,相當令人驚艷;紮實劇本、Rap式對白(對白寫超好)、俐落剪輯等,都是本片亮點;演員群戲極為精采,飾演邁爾斯的Rafael Casal和柯林的Daveed Diggs,尤其叫人印象深刻,除細膩詮釋角色的不同心境變化外,聽這兩位演員唸對白(節奏感一把罩),根本就是一大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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