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兒的相機》,我都不知道原來我算單純。
電影裡那飄散於空氣的奇幻氛圍,圍繞在蘇導演、南代表以及晚熙間的相互試探、忌妒、猜疑...,藉由克萊兒去作為三人的催化劑,此外,剪接方式的特殊運用、畫面鏡頭的巧妙拼接,都讓人錯以為克萊兒似乎擁有穿梭時空的能力,進而對她的從容自在感到著迷。
有著「南韓作者電影第一人」美譽的導演洪常秀,大概是南韓最多產的電影導演(之一),幾乎每年都會有一部作品問世,有時候甚至一口氣會有兩、三部作品接連推出,例如去年就有《獨自在夜晚的海邊》、《那天以後》以及《克萊兒的相機》,雖然有的最短拍攝時間不過九天(《克萊兒的相機》),可是其作品質量卻不因此而有減損,依舊維持在一定的水準之上,甚至於每部作品(常常)都能獲得國際影展青睞,更靠著《獨自在夜晚的海邊》將金珉禧送上柏林影展影后寶座,成為南韓影展史上第一位獲得此殊榮的女演員。而今隔了一年,這部於去年坎城影展特別放映的作品《克萊兒的相機》才在台灣正式上映,電影中兩位女主角,一是幾乎成為洪常秀導演御用女演員的金珉禧,二是二度和導演合作、同為多產型的法國國寶級女演員伊莎貝雨蓓。
洪常秀導演和金珉禧在2016年傳出不倫戀醜聞後,兩人在南韓可說是臭名遠播,可是兩人合作作品依然深受國際影展(與各地影迷)喜愛,且過去洪常秀導演便以「生活化的電影」為著名風格,他擅長將自己所經歷過的一切、人、事、物等融入電影之中,讓電影不再像是一部電影,反而更像是他的人生故事,也正因為這樣子,所以即便他的電影套路有些陳舊不變,觀眾依然會被他的電影、他說故事的方式吸引住,當然也會有不少人無法忍受這單調的乏味,像我就不是很喜歡《獨自在夜晚的海邊》,可假使有些時候對了,就會忍不住喜歡這樣的洪氏風格,例如這次的《克萊兒的相機》我就很喜歡。喜歡電影裡那飄散於空氣的奇幻氛圍,圍繞在蘇導演、南代表以及晚熙間的相互試探、忌妒、猜疑...,還有作為「第三人」般獨特存在的克萊兒她的看事與敘事的微妙立場設定等。
「我認同妳很單純,但不表示我覺得妳很誠實。」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算單純。」
跟在電影製片老闆南代表身邊工作長達五年的晚熙,一日無預警遭到解雇,理由是南代表認為「她單純卻不誠實」,晚熙雖不明所以,依舊還是答應老闆,自己主動請辭走人,而不久後觀眾便知道,原來是南代表的戀人蘇導演,一次在酒精作祟下竟和晚熙發生關係,雖蘇導演將一切推給酒精,晚熙又沒有想要奪走導演的意思,可南代表還是認為自己已經無法再和一個會讓自己不舒服的人繼續工作。意外失去工作的晚熙,因為無法更改機票時間,只好繼續留在坎城觀光,她在海邊散著步、偶爾走過旁邊的隧道,愜意的彷彿此次原本就是來度假而非工作,而她也在這裡結識了陪著朋友來到坎城的音樂教師克萊兒,在閒聊下知道對方也有在寫詩、興趣是拍照,偶然間她竟在克萊兒所拍的相片裡看見了蘇導演。
「當我替你拍了照片,你就不再是原來的你。」
克萊兒向坐在咖啡廳門口的蘇導演搭話,兩個同樣來自異地的人因為坎城相遇結緣,蘇導演帶著克萊兒和南代表見了面、一同用了餐,席間他們聊著各自對許多事物的看法,克萊兒談到拍照便侃侃而談,她雖然沒有解釋清楚,可觀眾仍能理解她的話,她的意思是,一旦她替某人拍了照、那個人的「過去」便會留存在那張相片裡,鏡頭外的某人自此後將會是一個全新的樣子,所以她認為如果拍了照,那那個人自然而然就不再是原本的自己。一番話頗為哲學,聽的蘇導演和南代表一臉懵,而在欣賞著克萊兒的相片的時候,蘇導演與南代表意外的在相片裡看見了化上大濃妝的晚熙,從克萊兒口中才知道原來晚熙仍在坎城,這張相片是她所替她拍下的。誰都沒想到的是,蘇導演和晚熙竟會因為克萊兒的相片「重逢」,更讓南代表想不到的,是蘇導演在不久後便對自己提出了分手,「我想我們必須分手才能夠繼續一起工作。」,說來有些可笑,防到最後她依舊防不了蘇導演的內心慾望,所以從一開始她對晚熙所說的都是藉口,她自己、就連晚熙最後都知道了,其實一切都只是她忌妒罷了。
「拍電影這件事很難誠實。」
「但誠實很難過生活。」
《克萊兒的相機》比起《獨自在夜晚的海邊》更為貼近洪常秀導演,當以為他給《獨自在夜晚的海邊》的人物設定就是他自己與金珉禧的故事時,《克萊兒的相機》反而更與他倆相近。電影中是洪常秀導演慣用手法,靠著幾個不停重複的場景、然後大量的人物對話去推進劇情,並且透過多方角度切入,從蘇導演、從晚熙甚至是從南代表輪流交遞麥克風、輪流去述說一個與他們都有關的故事。妙的是洪常秀導演在《克萊兒的相機》裡安排了一個「毫不相干」的角色-克萊兒,藉由她去作為三人的催化劑,此外,剪接方式的特殊運用、畫面鏡頭的巧妙拼接,都讓人錯以為克萊兒似乎擁有穿梭時空的能力,進而對她能巧妙穿梭在蘇導演與晚熙間的從容自在感到著迷,這是《克萊兒的相機》比起過去幾部洪常秀導演的作品還要「更具有高潮起伏」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