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瓦城》妳有工作證嗎?
人在異鄉身旁若有個照應,那會是溫暖身心的相伴,只是不見得每個潛至不同國度的人都能安心度日,偷渡不是簡單的事,要去做這件事當然也不容易,當初如果想得多了,就過不去了。那樣的環境距離你我太過遙遠,無法想像怎樣的生活會逼得人偷渡打工,但在泰緬邊境,那是天天上演卻祕而不宣的日常。
你曾仔細看過那些講跟我們不同語言的人嗎?
我認為要能從電影裡看見與自身生活圈大相逕庭的內容,才更有觀賞價值,台灣人的視野普遍不夠宏觀,我也是其中之一,透過電影看見不同世界的靈魂,繼而省思每種環境下的生活方式,那是我看電影的目的之一;移工的苦悶與悲歌從不只存在於泰緬邊境,只是剛好趙德胤導演的出身、他曾有過的成長記憶若此,他有能力透過鏡頭說故事,那個應該是家鄉又不像故鄉的地方引領他充沛的創作靈感,《再見瓦城》(The Road to Mandalay)就是那個時間點與那般環境下的產物,且真實得教人心酸。
這是,今年金馬入圍最佳劇情片的五部電影裡,最讓我嗅到現場氣味的一部。
蓮青偷渡到泰國之前沒有想得太多,在緬甸工作無法存到什麼錢,最快的方式就是到泰國去,沒有正式身分或護照的她只能選擇偷渡到隔壁國度,那當然是冒險的,可當生活無以維繼,任何困難與挫折就都不再是阻礙;偷渡不是簡單的事,要去做這件事當然也不容易,當初如果想得多了,就過不去了。
那樣的環境距離你我太過遙遠,無法想像怎樣的生活會逼得人偷渡打工,但在泰緬邊境,那是天天上演卻祕而不宣的日常。
我相信導演沒有想要批判邊境管理的意圖,可是,從蓮青與阿國偷渡開始,整部電影的關鍵始終環繞在打點關係的金權勾結上,那是最殘酷的真實,生活在安逸社會的人們不能想像,生活圈安穩的人更無法置信,只是,對蓮青而言,那是讓未來更好的必經之路,她一點也不想委屈自己,如果生活沒得選擇了,她會讓自己不受委屈。
即便,大蜥蜴那樣噁心地纏上身軀。
《再見瓦城》的故事當然是在講偷渡移工的躲躲藏藏,人在異鄉身旁若有個照應,那會是溫暖身心的相伴,只是不見得每個潛至不同國度的人都能安心度日,某方面來講,電影在描述蓮青尋找工作遭到的閉門羹,其實是在講泰國這個社會的演變,幾多年前那兒還是一個只要想做就找得到工作的城市,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工作證的人已經無法在一般小公司行號找到正常工作?從何時起,泰國企業對法令的遵守終於提升到了某個地步?
就算泰國整體勞動條件正在提升,工安管理依然是電影、甚至是導演想要探究的議題之一,福安的遭遇也是一個縮影,只要你的身分不明,永遠都不可能享有跟一般人同樣的待遇,多麼沈痛的體悟,已經身陷其中的人怕是無法輕易脫身,私自辦證遭到坑殺的冷酷,或許是這個故事最無奈的一環。
女孩兒以為在泰國有人接應就一切無虞,哪曉得社會與政策的變動如此之快,倥傯來到陌生國度的年輕人已跟不上改變,時代的步伐快得怵目驚心。
大男生選擇安逸,他並不傻、也不是沒有目標,而是沒有想過再去挑戰而已。
我沒去過泰國,我相信遊客眼裡的泰國跟電影中的模樣很不一樣,遊客與打工者的心態本來也就有巨大差距,彼此背負著的責任與目的更難三言兩語說完,就像在我們生活的這塊土地,台灣人看見外籍勞工聚集或出沒的場所臉上難免流露擔憂與迴避,那些人來到異鄉圖的也就是賺滿口袋、回家改善生活,揣著如蓮青念頭的人,不多。
或許從她改名叫做美依高悠開始,她原先的世界才真正轉動起來。
整部電影營造的氛圍甚易投入,我比較意外的是,蓮青到泰國以後第一次打電話回家的情緒。
可能是個人對親情感受本來就是罩門,蓮青打電話回家跟媽媽說到話的瞬間,我發覺她並沒有多餘情緒流露,簡單詢問家裡狀況後交代幾句便掛掉電話,初到異鄉當然要省著錢用,即便只是打電話回家可能都是奢侈,我原以為她會流洩出對家庭的思念,可能是我感受得天真了,也可能有其他原因,電影畫面裡沒有瞧見的未必沒有,只能說,蓮青這趟出來打工的目的之強烈,在這裡讓我印象深刻。
電影收尾傳遞哀傷,誰都沒能想像隻身離家來到另一國度可能遭遇的衝擊,年輕人離鄉背井所圖不會是低迴的天花板,出來的年輕人沒人想早早回去家鄉,默然不語的曼德勒是遙遠的懷念,也是無法自己的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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