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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中日開戰前夕歌舞昇平的大上海，導演馬徐維邦看見幾年前【歌劇魅影】改編的電影在華上映造成轟動，起心動念翻拍出了中國電影史上第一部恐怖片《夜半歌聲》。最廣為人知的再翻拍是1995年于仁泰導演，張國榮、吳倩蓮、黃磊的版本。這次「永遠的紫薇格格」林心如自己出品當製片，改編重拍《魔宮魅影》，不但順手把自己捧成戲裡的「阮玲玉接班人」，還幫馬徐維邦掰了當年拍鬼片的「幕後祕辛」將之寫成主軸，構建了一套「戲中戲」，更加油添醋了劇組在鬧鬼的老戲院拍片時接連發生意外，搞了幾場狄仁傑裡那套人體自焚的懸疑驚悚場面，雖然變奏成了「鐘樓怪人＋基督山恩仇記」，但……一脈相承下來的，始終還是人戲不分的淒美愛情，以及變奏過後，隱藏在幢幢鬼影裡的二個家族二代之間的恩怨情仇。




恐不恐怖，倒不是重點了（好吧，就是不恐怖。）雖然乍看之下，會以為是劇組在老戲院拍片遇鬼的老梗，但沒多久就會發現，原來驚悚氣氛包裝裡的東西，還是瓊瑤式言情的懸疑劇，脫不了【庭院深深】裡「章含煙就是方絲縈，方絲縈就是章含煙」那套戲。只不過柏家大院，換做艷光四射的民國時代上海灘名利場；一把火燒掉的含煙山莊，成了十三年前孔家班雜技團命喪無名火海的麗宮電影院；揮之不去的從思念，換成了遊蕩在廢棄戲院裡不死不休的索命咒怨。很難想像，都鬧鬼鬧這麼兇了，怎麼顧大帥的兒子顧維邦（楊祐寧），和孟思凡（林心如）還要不信邪非要拍完這齣彷彿受到詛咒的鬼片「夜半歌女」…總之，電影最後的劇情逆轉，也硬是把所有的懸念疑點都給「兜圓」了。


雞雞歪歪之餘，還是可以看看中國電影在「民國風」這事上，從《風聲》的陰聳大宅，到《一步之遙》的金碧輝煌，再到這回《魔宮魅影》的「麗宮電影院」，是怎麼把中國元素跟民國時代的上海租借區美學給進行到底！場景、美術、道具，和旗袍換得跟《花樣年華》張曼玉一樣多的紫薇格格，無一不美。在過去現在幻滅中變化新舊時空的澇戲院、藍冷的上海深夜街頭一碗熱氣氤氳的餛飩湯、從黑白映畫裡走出來的美人、楊祐寧病床前淌著淚播放著八釐米，心有不捨地伸手試著輕撫入幻似真的畫中人的臉龐……都讓這對童年就曾有過交集男女，在奇情的復仇故事裡經歷愛恨別離，譜出了情深緣淺的宿命唏噓。




電影用楊祐寧的角色，顧維邦，和戲中戲裡他拍攝的《夜半歌女》，致敬了1937年拍出中國第一部鬼片《夜半歌聲》的導演徐馬維邦。這段用「戲中戲」偷渡的鬼片，不僅在中國電影的審批制度裡找到了漏洞，還不忘用一句「政府不是不給拍鬼的嗎」的台詞，揶揄了一下唯物主義至上，嚴禁怪力亂神的中國批審制度。當然，電影裡刮得是民國政府的鬍子，但也讓人為它這段弦外之音會心了一下。不過，大紅旗下還是不能真的明目張膽拍鬼搞迷信，所有的妖魔鬼怪在黨的最高指導之下，最後都得打回原形，原來不是從執念妄念而生心魔、就是心理陰影的日有所思夜有噩夢，但至少也比精神錯亂好些。


在對岸靠著《繡花鞋》、《京城81號》跟《魔宮魅影》，另闢蹊徑給自己在「後還珠時代」這些年裡打開了「鬼后」這條路，台灣觀眾好像這才頭一遭在大銀幕上看紫薇格格演鬼片。但也沒差～那個眼睛永遠對不上焦，彷彿盲女一般隨時瞪得老大、在尋聲辨位的漂亮眼珠，還是一樣得惹人憐愛。

看著電影，我們跟她一樣，也都想問一句戲裡任達華演的軍閥：「大帥，您可還記得那年濟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反正最後，娘是她女兒也是她，姊姊是她妹妹也是她，鬼是她人也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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