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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之外:專訪《迴光奏鳴曲》錢翔導演


聊到陳湘琪,錢翔讚不絕口:「她是一個很純的人,身上有一股單純的力量,放諸線上演員,我們來找『單純』這種性格……所有演員可以撐到這個年紀還在演,她們臉上都寫著『我很厲害』,只是,誰夠單純呢?」



迴光奏鳴曲》稍早於台北電影節奪得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女主角獎,風光備至,甫揭曉的金馬獎,亦搶下最佳新導演、女主角兩項重量級提名,顯然這道光,隨著電影的上映,即將用力發射開來。

本片導演錢翔謙稱:「我是新導演、卻也是老電影人。」入行擔任攝影師二十年,在這部導演處女作,手握著攝影機,仍不失一種掌握構圖安全感,所以這回,他亦看齊克勞德勒路許、鍾孟宏等導演,身兼攝影師一職。

說起這個題材的發想,也得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候,吳念真拍攝《太平天國》,收工後,在辦公室裡,一時興起,叫我們每個人交一個故事,說要幫我們看一下。」

原本只是一個故事大綱,卻默默在心中行走許久,直到幾年前,在公車上看到一位落寞女子,剎時撞擊出心底的漣漪。故事裡,那個壓抑、封閉的心靈,也因此有了新的輪廓。



「影像對我而言就像反射動作一樣熟練,但我不覺得《迴光奏鳴曲》有構圖美感。更準確點來說,它的構圖在於意義,不在美感……包括空間結構的區隔、人在畫面的比例,最重要是,如何透過構圖,疊撞出『感受』這件事……人與人之間,真正誠實的溝通,是不靠語言的,舉凡:愛、恨、無感、有意思……這些細微的感受,常不必經由語言,況且語言通常是一種粉飾功能的工具。《迴光奏鳴曲》故事非常簡單,重點在人物的感受。」

他總會記起李安導演說的:「所有電影都有存在的必要。」挑選這麼一個安靜的故事,錢翔認為,作品對他來說,是一個方向、一種力量,而不強求高度。

就拿陳湘琪撞門那場戲來說,力量這件事,在電影裡頭,與情境息息相關,「整個月,我們不停討論這場戲所有細節……但到了現場,我只說了一個簡單指令:『撞開它!』女人撞開它的理由,我不賦予它,是由陳湘琪自己去賦予。」



聊到完成這高難度演出的女演員陳湘琪,錢翔讚不絕口:「她是一個很純的人,身上有一股單純的力量,放諸線上演員,我們來找『單純』這種性格……所有演員可以撐到這個年紀還在演,她們臉上都寫著『我很厲害』,只是,誰夠單純呢?這些年來,湘琪就待在學校當老師,沒有手機、沒有臉書,生活全力擁抱:教學、表演、宗教、藝術這四樣東西,她正是我所需要的單純人選!」

至於東明相飾演臥病男子,過程也是吃足苦頭,「阿東的世界,我們不能了解,失聰的他,是先感受、再有語言……我把他助聽器拔掉、眼睛遮起來,我要他回想,他從小到大被霸凌的記憶,用嘶吼把悲慘的回憶給召喚出來……醫院拍了十六天,角色身上大量傷口,天天要化妝、包紮,當角色的傷逐日痊癒,傷口的細微變化,我們也在化妝效果中做出來。阿東上妝要三個小時,所以動彈不得。一切的一切,都是磨難,演完後,他一個月都回不來……如果你在影片裡看到一點點真實的東西,那是他用生命換來的。」



隨著《迴光奏鳴曲》上映,想必影迷,也能透過導演的意念、幾位演員的精湛演技,深刻體會、感受,一座城市裡,那鮮為人知的寂寞角落。

作者:保溫冰

本期焦點-【v.467】 2014/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