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好萊塢 《阿嬤的夢中情人》導演專訪
本週蕭力修、北村豐晴兩位導演以喜劇基調,帶領觀眾重溫台語片時代......既是聯合執導,難免意見相左,遇到這種情況,乾脆兩種版本都拍,留到剪接室再一決高下!
《阿嬤的夢中情人》為大銀幕蒙上一層復古的色澤,帶領觀眾回到台語片盛行的時代。那個60年代,北投堪稱台灣的好萊塢,電影人在這個地方揮灑著天馬行空而不失浪漫的想像力;多年後,導演蕭力修與北村豐晴除了懷抱重現美好年代的雄心壯志,似乎,這對哥兒們身上,也不難窺見遙相呼應舊人的天真爛漫。
事實上,劇本原始設定,是講一個年老失憶,阿公的愛情被阿嬤所遺忘了的故事……但兩位導演,認為一定有更好的切入點,可以深掘老一輩的記憶縱深,甚至描畫出台灣電影的年輪。剛好,兩人研究所時期,涉略過台灣台語片年代的相關資料,蕭力修說:「那個年代拍片天馬行空,間諜片也拍、太空片也拍,因為這樣,舊時代的電影人,身上必有更引人玩味的性格。」
重現懷舊氛圍,並非易事,但從過往事蹟來看,並不難理解兩人對此一視覺挑戰的躍躍欲試。原來,約莫十年前,他倆合作的《神的孩子》入圍金馬獎最佳短片,更驚喜是,本片甚至和王家衛的《2046》一起提名最佳視覺效果獎,初出茅蘆的兩人大受激勵:「最讓我們引以為豪的是,《神的孩子》沒有用到半個特效鏡頭,全憑現場的拍攝技術、手法,構設出視覺氣勢。」
儘管個性很投緣,兩人拍片風格卻大不相同,北村豐晴說:「我少的東西是他有的,蕭導演對細節很龜毛,我則偏重演員之間的化學作用。」蕭力修補充道:「北村對人與人怎麼互動,讓氣氛熱絡起來,很厲害。有他在,現場一片歡樂……好像北村是經紀人的感覺。」
然而,既然是聯合執導,亦難免有意見相左、僵持不下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兩人不會現場翻臉,而是乾脆兩種版本都拍,留到剪接室再一決高下:「拍喜劇,就是要保持現場的歡樂,不該把對峙的氣氛感染給演員。」
本片劇本堪稱精雕細琢,經過長時間精心修改,將主人翁的喜感有效融合在時代氛圍裡,尤其女主角人選敲定安心亞後,更照著安心亞的特質再修出一版劇本,也就是這樣的用心,才能夠有效將主人翁的喜感給精確引爆出來。
其中,一場安心亞爬下圍牆,裙子蓋在藍正龍頭上的橋段,就令觀眾捧腹不已,「這場『尺度微妙』的戲,取得兩方同意後,我們還是非常小心,安全措施做得特別周到。這是一個刪不得的重要橋段,相對拍攝時,我們也非常慎重,安心亞沒用替身,更從未考慮過用替身。親自上陣,是給觀眾的承諾。」
另一場戲院場景的尬舞,藍正龍、安心亞為戲下足苦功,方呈現出美輪美奐的效果,以致兩導演不捨動刀,勉強只剪出五分鐘,北村回憶道:「他們穿上那些衣服,在現場看起來就像那個時代的人,正龍滿可愛,可以耍寶,安心亞則是演技更上層樓也更富辨識度,兩人的獨特氣質,又有微妙的互補作用。」
形形色色的人物,有效帶領觀眾進入那個年代,有廖峻、澎澎大合體,有天心耍狠使壞,每個角色他們都好喜歡,蕭力修表示:「尤其藍正龍飾演的編劇劉奇生,那種血氣方剛、壯志未酬的性格,跟我很接近,恐怕也反映了許多電影人的真性情。你有很多的衝動想去闖一番大事業,但又擔心自己的作風會傷害到自己最在乎的人 。」
當然,喜劇形式下,他們也以相當崇敬的心,來拍攝這部台語片巡禮意味濃厚的電影,為了做足功課,還訪問過蔡揚名導演:「他是台語片轉換跑道到國語片很成功的導演,閱歷相當豐富,滿多劇情的好梗,是取自他過往有趣經驗。」不僅如此,兩位導演也在本片摻入七、八年級所熟悉的節奏跟元素,輕鬆、Kuso,而不失對夢想的衝擊與重建:「它不能只是喜劇,一定要有撼動人心的要素,這是我們的責任。最好讓觀眾笑三十次、哭三次。」
電影創作者往往也是影迷,北村豐晴喜歡山谷幸喜電影裡「魔幻時刻」的氛圍,自己作品多少也有向大師致敬的意味:「一定也是有點區隔,形式是其次,找出精神上的共通之處,才是我追尋的目標。」蕭力修最佩服周星馳的搞笑功力,另外,才掄下奧斯卡最佳影片的《亞果出任務》則讓他反思到自己的創作:「用輕鬆、緊湊的方式,去面對有紀念性的題材。」
在國片百花齊放的現在,緬懷當年台灣的好萊塢,蕭力修與北村豐晴聯手出擊,打造出一扇華麗的時光任意門,要觀眾一旦踏入,便流連忘返。
作者:保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