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eWeekly ﹥Content

《高第聖家堂》永恆不代表永遠不結束


具有前瞻眼界的人物所看見的世界和平凡小民都不一樣,那種人會直接看穿事情的本質,目標也只是一種過程,如安東尼高第,他雖期待聖家堂落成的那一天,卻很明白那不會是他有生之年所能得見的光彩

具有前瞻眼界的人物所看見的世界和平凡小民都不一樣,那種人會直接看穿事情的本質,目標也只是一種過程,如安東尼高第,他雖期待聖家堂落成的那一天,卻很明白那不會是他有生之年所能得見的光彩,他完成「誕生立面」之後撒手人寰,卻把更困難的建築工程留給後人接手。

同時,也把最光輝的時刻留給現代的我們等著體會。



高第聖家堂》(Sagrada-The Mystery of Creation)清楚記載這座建築時間長達一百三十餘年的教堂所走過的歲月,還有無法完全猜透的當年智慧與結晶規擘,包括崛起的後繼者始終無法突破高第築起的高聳巨牆,這般心路歷程都在這部紀錄片當中展露無遺。



我對這座聖家堂的印象基本上僅止於教科書裡的認識,我曉得西班牙巴塞隆納有這麼一座蓋了幾十年還沒蓋好的大教堂,卻不清楚背後藏有多少辛酸血淚,高第晚年直接搬入教堂工作室居住的堅持,更是看完這部紀錄片之後才明白的不凡。

一個人,或說一位建築師用盡一生氣力也想完成的雄偉建築,究竟該賦予其多少意義?



看著紀錄片裡不斷穿插的建築畫面,我忽然有份熟悉,這些看來艱辛且充滿挑戰的過程,其實是美好的,延續百多年的修建,到底也不過就是為了等候大功告成的那一刻來到。這感覺,和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如出一轍。

真要說有不同,大概是博物館已在二零一三年從十年的漫長整修中脫身,而高第的聖家堂則還在第四代建築師的帶領下繼續朝未知邁進。



未知即永恆嗎?


將這座教堂的地位從日常禮拜提升到藝術層級的高第,恐怕不會認為有所謂的永恆,即便鋪有綿長時光仍屹立不搖的磚石,也不表示未來某天終會到來的摧毀危機永遠解除,現在鑽研在高第思想裡頭的建築師與工人們,究竟能否看透高第當年之所以如此設計與建築的用意?



如果高第仍在世,會怎麼看待眼前這棟巨大且遲遲未能以完整面貌示人的灰白建築?


也許高瞻遠矚的建築師心目中聖家堂有另外的表現方式,看在我這大外行眼裡只覺得這般走過歷史的教堂說什麼也得繼續蓋下去,我不僅好奇高第當年設計教堂的模樣,也期盼有那麼一天可以親眼看看最適合巴塞隆納的新地標出現。

這部紀錄片最觸動我的並非聖家堂如何建築或遇到什麼狀況,而是音樂家喬帝沙瓦的一席話,教我深深認同。

那是創作人的通病,卻也是不斷挑戰的序曲,就像喬帝沙瓦永遠無法按照當年巴哈的意思完美詮釋B小調彌撒,但每位音樂家都在不斷找尋該曲的最佳詮釋,那樣的混濁不明反而好,因為不曉得巴哈原本意念,後人又因時空變遷和背景文化不同,或多或少加入了自個兒的感觸,才有了如今多樣貌的曲調。


就像高第留給後人的未竟之作,能沉浸在建築落成的期盼之中,一邊揣摩推測、一邊細心籌建,如雕刻家外尾悅郎那般投入,對藝術家而言真是莫大幸福。

就像妳我面對古雅建築與文物時,於它們面前想像當年的浪漫情懷一般,再怎樣也不能完整勾勒出舊時代的氛圍,卻能以現代眼光與自我主觀來賦予意義,縱使時空舊了、人也老了,早年遺留的美感始終屹立不搖,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曾經,那便是永恆。


唯一可惜的是高第的手稿沒能保留下來,泰半毀於戰火摧殘,但或許,對於藝術不能太過嚴苛與要求,留白的美感,反而成就融合古典與現代之美、預計將於二零二六年完工的聖家堂。

這座加泰隆尼亞的傳奇,終將在巴塞隆納綻放光輝。

作者:幕後黑手 【黑手黨】

本期焦點-【v.490】 2015/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