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房宴》吾輩本如斯,噬弒為本質
肉食性的Iris與Rose掙扎迷惘…無須攝取蔬菜水果,肌膚也能水噹噹,與其後兇殘報復與駕車逃逸明示了反戀父(權威)情結,也悄悄暗示了人食人的殺戮本質。噬血為天性,生存為本能,自由真無價,全因吾輩本如斯啊!
改編自2010年墨西哥導演Jorge Michel Grau的Somos Lo Que Hay(中譯:餓夜:終極食人族),2013年Jim Mickle的We Are What We Are(台譯:噬血天性/《屍房宴》;陸譯:吾輩本如斯,為兼具信達雅之譯名,實屬難得),翻轉原作的性別觀點與權力關係,已橫掃2013坎城影展導演雙週單元,日舞影展,高雄電影節與赫爾辛基萬聖節影展,其風格迥異,佳評不斷。
起始場景的暴雨,讓一家之主艾瑪帕克失足至死,開啟了看似與世無爭的帕克家族神秘過往。Bill Sage飾演傷心欲絕,卻又得扛起家庭生計的法蘭克帕克。爾後綿綿不絕的水患,將低調靜謐的氛圍,逼迫至無以收拾之邊緣。滂沱濕冷的鄉間小路,深綠老舊的小型卡車,灰暗單調的廚房壁紙,磨損古樸的餐桌木椅,強烈對照Iris與Rose兩姐妹,身著縫製精細的淡色蕾絲裙裝的玉潔冰清。家中么兒時處飢餓狀態;乳白的牛奶與粉彩色燕麥片,先行點綴了看似貧苦拮据的清教徒家居生活,伴隨著連日不歇的陰冷幽暗,將孤絕抑鬱的帕克一家人,一步步誘發瘋狂嗜血的人/獸性面向。當運鏡色彩由暉淺灰愈趨濃烈,Iris紅藍相間的格紋襯衫象徵對巡佐Anders的情竇初開,姐妹們赭紅的眼袋諭示飢渴與不耐,血(液)濃於(洪)水,帕克家族餐廳的暗紅燈光與腥紅湯汁暗藏殺戮伏筆。
本片帕克家族一脈相承的食(人)肉主義是為了防範/治療退化性神經系統疾病發作;以醫學記錄而言,此罕見的海綿狀腦部病變則源於巴布亞紐幾內亞Fore部落因食用死人腦部及肉身所傳播的疾病,而劇本概念翻轉人病因果的關係。《屍房宴》拍攝場景多取於象徵信仰秩序與家庭和樂的餐廳廚房。說話總是引用聖經福音的法蘭克,宛如父權獨裁,指著生鏽鐵門,對小兒解釋禁臠者是尖叫不斷的怪獸,烹煮(人)肉丸濃湯掩人耳目,以達視覺上的自我安慰,避免家族成員間的人/獸性衝突。從Bread-winner到Blood-sucker,覓食打獵的重責由兩姐妹繼承,二度翻轉了原作電影餓夜:終極食人族(Somos Lo Que Hay)中男主外的權力關係。
屋外蓊蓊鬱鬱的森林一向為美國清教徒視之為超自然世界,也是那場既無浪漫也無情感的男歡女愛絕佳地點。儘管帕克家族如何於屋簷下、地窖裡小心翼翼地砍切割鋸,卻無法控制大自然的流動沖刷的原力:源源不絕的白骨順溪而下,誘發法蘭克的病情,激起小鎮名醫(由老牌演員Michael Parks飾)的懷疑。而當摻砒霜的集體自殺伎倆被識破之時,兩姐妹於聖餐儀式上聯合噬父與弒父,再次翻轉了男性至上、教條為先之概念。女性角色Iris與Rose於此,看似潛越了家庭成員中的強弱關係,實則因遺傳疾病的循環與不可治癒,家族傳統與責任更為身心無以逃脫的隱形束縛。
肉食性的Iris與Rose (由Ambyr Childers與Julia Garner首挑大樑,令觀者驚艷)掙扎迷惘,鎖眉含蓄的外表型象,無須攝取蔬菜水果,肌膚也能水噹噹,與其後兇殘報復與駕車逃逸明示了反戀父(權威)情結,也悄悄暗示了人食人的殺戮本質。噬血為天性,生存為本能,自由真無價,全因吾輩本如斯啊!
作者:明蒂小姐
【Literature is Libe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