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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認為《艋舺》的台語太破爛…

如果你認為《艋舺》的髒話太簡單…

如果你認為《艋舺》的流氓不夠陰狠…

如果你認為《艋舺》的刑求太小兒科…

如果你認為《艋舺》的劇情太天真爛漫…

如果你想看正港台灣警察與流氓如何打交道，及「正義」之名的受害者，那就來看鄭文堂的《眼淚》。

以今年紅透半邊天的國片作開頭，不免有用《艋舺》抬轎之嫌，但我仍忍不住這樣寫，原因無他，在《艋舺》裡失去的台灣味，在《眼淚》裡都品嚐得到原汁原味。

只是淚水是鹹的，這味道也悲苦的多。

轉型正義、復仇與贖罪的三角關係

「轉型正義」本來是遲來的正義，是威權國家邁入民主政體後，對過去體制下的不公不義之事予以平反補償，但是在今日的台灣，不知是政黨惡鬥或媒體渲染，轉型正義成為競選工具，擺脫不了濃濃的政治銅臭味。

轉型正義有其政治性，更有其歷史正當性，所謂的不公不義之事，可以是228政治受難者，也可以是被警察屈打成招的代罪羔羊，《眼淚》的故事背景即是後者，升遷不得的刑警老郭（蔡振南飾）幾十年前迫於長官「限期破案」的壓力，灌水刑求，逼吸毒犯承認犯了強姦罪，這樁冤獄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十幾年過去，老郭也妻離子散，和「老伴」住在旅社相依為命。

▲「老伴」是隻老狗，和老郭常伴左右，相依為命。

接近退休之年，老郭接到一宗吸毒致死案，同仁們只想草草結案，老郭認為案情並不單純，深入追查死者交友情況，她的高中同學賴純純（房思瑜飾）嫌疑重大；與此同時，地痞流氓向檳榔西施求歡不成，憤而砸毀檳榔攤，檳榔西施小雯（鄭宜農飾）向常客老郭求救，希望他幫忙擺平事端，老郭欣然答應。一宗不單純的刑案及看似單純的拔刀相助，牽起三路人馬的恩怨情仇，在轉型正義的旗幟底下，一方想要復仇，一方想討回公道，一方則想贖罪。

▲「喝茶」是警察與黑道橋事情的方式，品茗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

英雄不是不流淚，只是欲哭無淚

「水」是電影隨處可見的元素，刑求的水是痛苦，喝茶的水是角力，劇中每個人的「眼淚」意義不盡相同，賴純純的眼淚是武器，小雯的眼淚是控訴，十幾年沒流淚的老郭不是沒血沒淚，只是欲哭無淚。

老郭絕對不是壞警察，他盡忠職守，辦案能力強，和同儕的相處流露出不屑同流合污和稀泥的自負，他同梯同學都高升當官了，只有他還在前線出生入死，表示他不擅攀權附勢往上爬。老郭替檳榔西施擺平鬧事的流氓，是她們眼中的「英雄」，但是英雄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老郭是個沒有正義感的刑警，他的負罪感也不會這麼強烈吧，具體而言，老郭的境遇是那一代警察共同的「功德與造業」。

▲十幾年沒流目屎的老郭，看見鏡中紅了眼眶的自己，想到的是什麼呢？

《眼淚》是導演鄭文堂「轉型正義三部曲」中的第一部，以市井小民當作轉型正義的代言人，劇情層層相扣首尾呼應，在平靜無波的敘事底下，其實千絲萬縷暗潮洶湧，到關鍵轉折處有如重鎚擊胸，純純的恨、小雯的痛、老郭的罪、流氓的狠，令人不寒而慄又痛徹心扉，這樣立足於鄉土、靜諡深刻的故事情節，讓我想起戴立忍的《不能沒有你》，都是尋常百姓在無情的城市裡奮力求生。

同樣具備黑道角頭元素，《艋舺》的青春血淚史讓我留下兩行清淚；《眼淚》的無聲吶喊更直指人心，在戲院觀賞時我並沒有哭出來，走出戲院後，畫面一幕幕閃過眼前，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目屎吞肚內的感覺就是這樣吧。《眼淚》不是意在大賣的商業娛樂電影，但它爆發能量驚人，是非常值得進戲院觀賞的國片，三月十二日上映，淚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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