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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愛》:隱忍之痛與不忍言之傷


男女情愛只是電影裡的一個分支,《窒愛》所要表達的是所謂創傷、壓抑與人性矛盾這些更為沉重的主題。全片有如一場高手競技精彩萬分,所以不管看門道還是湊熱鬧,兩者均可兼顧。

在看《窒愛》的同時我不禁思考台灣片商會以什麼樣的話題與手法宣傳這部電影,聯合追星網的新聞標題是這樣寫的︰「傑克葛倫不顧兄弟情誼搶大嫂」。中文版電影海報上則是︰「有一種愛,美在不該相愛」。果不其然,片商真的把這部電影的重點全部聚焦在主角三人的情感變化上,其實我不反對這種商業性安排,至少劇中我所認為的大雷並沒有被片商爆出而是讓觀眾進電影院自己體會,因為衝著陶比麥奎爾、娜塔莉波曼及傑克葛倫等俊男美女去看這部片的觀眾最後會發現《窒愛》探討的問題其實非常嚴肅,而單純為這種類似花系列老梗劇情吸引的朋友也會驚訝於三位演員在演技上較以往更為洗練沉穩,全片亦有如一場高手競技精彩萬分,所以不管看門道還是湊熱鬧,《窒愛》都是一部兩者均可兼顧的電影。


身負保家衛國重任的大哥(陶比麥奎爾飾)個性認真負責,弟弟(傑克葛倫飾)則成天遊手好閒輕浮度日,在誤以為大哥殉職期間,妻子(娜塔莉波曼飾)與弟弟在日常相處中互生好感情愫,而大哥在獲救返家後除懷疑兩人關係外性格更開始起了巨大的變化……但男女情愛只是電影裡的一個分支,《窒愛》所要表達的是所謂創傷、壓抑與人性矛盾這些更為沉重的主題。承受創傷這一點在《窒愛》裡的每一個人身上隨處可見,無論是兩兄弟的父親從越戰歸來產生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簡稱PTSD)並直接向兩兄弟發洩,或是弟弟從小到大一直被拿來與哥哥做比較的心靈上不平等傷害,亦或妻子聽聞丈夫身亡時內心悲慟顫抖及哥哥身陷敵營時身心所遭受的脅迫,甚至這些創傷還化為無形意象宛如枷鎖般轉套在下一代的兩姐妹身上,例如兩個小姐妹的爭寵瑜亮情結,小姐姐還對叔叔(弟弟)表現出非常強烈的戀父式佔有欲。


而兄弟兩人間的種種矛盾更是充滿濃濃人性之味,這在一家人到機場迎接歷劫歸來的大哥時最為明顯,妻子與孩子們一派歡天喜地擁抱父親,但弟弟卻在玻璃門開啟的那一秒表情轉趨惆悵,那神情像在說︰「我很高興你沒死,但你為什麼要活著?」哥哥身上的矛盾點亦不遑多讓,在戰地經歷過人性最殘酷的一面,對國家的質疑、對殉職同袍家人始終說不出口的實話、對懷疑彼此有曖昧之情的妻子與弟弟……遭遇這麼多的不堪還一直告訴自己要了解要體諒更要釋懷,心理層面鮮明轉折甚大,陶比麥奎爾在《窒愛》裡從被俘的冷靜,面對人性試煉的萬分掙扎,返鄉後懷疑弟妻與故作釋然的悲涼感,再到最後家庭聚會上有如水屆沸點瞬間爆發的情緒反差,讓觀者悲憐興起同感之餘更不忍苛責,在每一個場面的表演張力上都勝傑克葛倫三分,證明他不是只有外表更有內容。


窒愛》這部電影的前半段是如敘事般的行板,但整部電影的氛圍卻是一種漸進式的高壓直到末段一個裂口便盡數傾洩而出的衝擊奔流,電影裡雖然可以殺可以打,但人生遠比電影殘酷,若你決定在衝突過後繼續走下去,那麼和你一起活著的除了你還有你的傷口,片中人物的百般隱忍與壓抑總讓我想起性格中同樣有著自虐因子的友人們,或許什麼都不說早在我們的心裡形成一個遠比意識型態更加堅固的信仰,甚至還以為自己的沉默寡言對方都會懂,隱忍痛楚直到以為痛是習慣,而這種痛最後不化融雪也不昇輕煙的存在為一道心上找不著摸不到但突然想起卻又隱隱作痛的疤,但到底我們是不想傷害別人還是僅僅不想傷害自己?雖然我不說但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人了解我……就《窒愛》裡那顆外表飽滿圓滑的白氣球,一旦竭力維持的假象冷不防被戳破,剩下的除了碎片之外什麼都沒有,連難堪也闕如。

作者:樂沁 【一個人的遊樂場】

本期焦點-【v.261】 2010/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