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的人心寄生蟲《恐怖幻象》
美籍導演威廉佛瑞金(William Friedkin),於1973年成功執導了恐怖經典《大法師》(The Exorcist),從此奠定他驚悚大師的地位。但在那之後,佛瑞金開始轉往動作領域發展,得來的卻是失手連連。暌違35年,佛瑞金終於回歸他拿手的驚悚片領域,於2006年推出新作《恐怖幻象》(Bug)。成績乍看之下還真是不錯,得到了該年坎城影展費比西獎。但就筆者的觀點來看,一代大師這次還是失手了…
(本文內含部分劇情,請謹慎觀看)
美籍導演威廉佛瑞金(William Friedkin),於1973年成功執導了恐怖經典《大法師》(The Exorcist),從此奠定他驚悚大師的地位。但在那之後,佛瑞金開始轉往動作領域發展,得來的卻是失手連連。暌違35年,佛瑞金終於回歸他拿手的驚悚片領域,於2006年推出新作《恐怖幻象》(Bug)。成績乍看之下還真是不錯,得到了該年坎城影展費比西獎。但就筆者的觀點來看,一代大師這次還是失手了…
影片改編自崔西雷慈(Tracy Letts)的外百老匯同名劇作,也因此不論是片中的單一場景、喋喋不休的對白,抑或演員略顯誇張的演技,在在都流露出一股濃厚的劇場氣味。如果要將本片歸類於「次文化電影」(Cult Movie),也絕不為過。觀看中文片名的「恐怖」二字,觀眾很容易將影片與恐怖驚悚片劃上等號,但如果抱持此種心態來觀賞本片,結果必定讓人失望。
事實上,《恐怖幻象》並非一部靠恐怖畫面或是駭人音效取勝的驚悚電影,而是一齣十分典型的「心理驚悚劇」。影片懸疑指數甚高,伴隨著緩慢節奏,觀者非常容易在觀影時的前一小時,陷入一種莫名奇妙之感。英文片名題作「蟲」(Bug),除了畫面中那一閃即逝的蟲鏡頭外,整部影片從頭到尾都不見蟲的蹤跡。那麼,蟲在何處?恐怖又在何處?
導演於影片最後給了答案,原來這恐怖的蟲蟲危機,全都來自於「人的疏離」。女主角艾格妮(艾許莉賈德Ashley Judd飾演),她結過婚,生過子,接著前夫進入監獄,然後兒子莫名丟失。她缺乏社交生活,獨自生活於汽車旅館,家中常響起莫名騷擾電話。她孤獨,唯一的好友是位女同性戀者。從艾格妮的種種生活樣貌來看,都可說她是位典型的「情感疏離」人士,而汽車旅館則是她內在最為安心且私密的場域。
透過同性戀友人的介紹,她與患有妄想症的戰場老兵彼得(麥可夏儂Michael Shannon飾演)互相認識。同屬疏離派的兩人,彼得的出現無疑給了艾格妮希望,信任的加深使得艾格妮逐漸被彼得同化。艾格妮視彼得為其歸宿,潛意識裡也強迫自己接受了彼得的「蚜蟲言論」。對於艾格妮的附和,彼得於是更加堅定。兩相疏離且孤立的靈魂因此逐漸交融,形成一股既惡臭又強大的心理集團病症。疾病宛如寄生蟲般腐蝕著沆瀣一氣的兩人,也因此到了最後,幾近高潮的兩人,虛擬杜撰出一套自認為完美無比的幻想故事,而將自身導向毀滅的深淵。
全片遊走於「真實」和「虛幻」之間,片頭不斷響起的電話聲響,是艾格妮的幻象;彼得的「蚜蟲言論」,也是幻象;震耳欲聾的直升機聲響,更是幻象。種種幻象的累積,帶給觀者的,並非視覺上的震撼,而是一種心靈上的不安、渾沌與恐懼。當中沒有任何救贖,惟獨走上毀滅與癲狂,才可能是解救的出口。
不可否認,本片劇本精彩,演員演技精湛,光是這兩點,獲得費比西獎就已實至名歸。但為何筆者於第一段提到導演失手?姑且不論那看似外行的運鏡,原因就在於導演將片子給導「悶」了。筆者於觀影當下,感覺就像是透過攝影機在看一齣典型的舞台劇,差別只在於電影有鏡頭的切割罷了。就舞台劇作改編為影像這方面來說,如果影像無法突破劇場那制式化的框架,那觀眾又何必花錢進電影院來看影像?還不如去劇場看演員「真正」在你眼前演出,還要來得有臨場感。而本片斷裂的影像敘事,以及艱澀的電影語言,種種故弄玄虛的結果,更造成了全片解讀的困難性,甚為可惜。
《恐怖幻象》真實突顯出人的疏離與虛幻,就意境的表達,本片絕對成功,但卻又因為過分虛幻的想像空間,使觀者陷入了難以理解的莫名窘境。可想而知,本片絕對會造成正負兩極化評價。成功?抑或失敗?最後的答案,也只存在於各位觀者心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