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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羅米修斯:光的魔法


利害的導演都是高明的光影魔法師,Ridley Scott的《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就玩不少光的魔法。

沒有光,就沒有世界,沒有光,就沒有電影,做為一部科幻驚悚電影,《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的「光」設計,毋寧是全片最迷人的設計。

電影的探險主題是從蘇格蘭的深山洞穴開場,從的鑿開山壁開始,光的形影就主宰著全片的視覺線索,不論是山壁上的壁畫(其實,如果真如女主角Noomi Rapace所扮演的科學家Elizabeth Shaw所言,壁畫或古物遺跡是造物主的邀請,有此神力,有此誠心,大可大剌剌地昭告世人,何需躲在山壁裡,等待有心人或有緣人發掘?),或者是科學家向普羅米修斯艦艇上成員解釋此行任務的圖影解釋,從古文明拓印而來的光影織圖,已然是全片迷人的光圖序曲。



至於太空船出發後,唯一清醒的生化人,戴著黃色護目鏡,逐一中醒在保溫艙沈睡兩年的探險隊員時,鵝蛋黃的光影,竟然是全片最溫的片刻人性時光了。


隨著探險隊進入到洞穴後,導演Ridley Scott接受了一個並不實用,卻很有視覺魅力的光球制服:每位探險隊員的太空衣衣頸中,都有幾顆光球,光球不思照亮前路,讓隊員能清楚看見眼前的陌生世界,光球的主要功能卻是要讓觀眾能看清楚隊員的五官反應,衣頸光源的設計,解決了黑暗洞穴裡的攝影師打光困擾,更因為從頸圈上照的特殊光源,讓觀眾得以更清楚辨識隨著前行腳步,一個陌生空間可能產生的恐懼與震撼。


其次,2089的地球人科技當然得有新鮮點子才能夠服眾,於是探索隊射出了探造儀,那是具有掃瞄空間功能的小小飛行器,一如蜜蜂探馬,搶先去探索與建構洞穴的縱深和寬幅。最特別的是這些探馬飛行器,一展翼就有紅光透體,光芒四射,全方位的紅光走向,等於是用紅光塗上了一道科幻輔助色,既新奇,又隱藏著前途難料的不祥氣氛,進可攻,退可守,讓Ridley Scott的幻術更有悠遊空間。


再來就是紅光傳導回來的綠光接受器,紅光不能白忙,在太空船的駕駛室裡,後勤指揮官立刻就能接受訊號,建構組合成綠光勾描出來的山壁重建圖,這個綠光世界一如前頭的紅色光線,都是後製動畫的效應,卻也是全片探險事實的重要敘事基地,就在後勤指揮官得能窺見全貌,做出撤離與否的研判時,觀眾也同時參與了這場綠奇拼圖奇景,滿足了平常時分難以得見的科學先驅功能。


接下來的螢光世界當然亦極迷人,Michael Fassbender飾演David捧出了「造物主」設定的地球目標儀時,投射在他臉上的螢光與笑容,散發出一種秘密揭曉的詭譎氛圍,但是那顆清冷的螢光地球,卻不是美麗的星球模型,而是作戰標靶時,悚然一驚的冰冷清洗,呼應得極其允當。


至於更動的科學設計則是那面夢之牆,基本上那是多媒體藝術的概念,既有人生成長史的吉光片羽影像,亦有片語隻字的生命密碼,以往的科學家從DNA的結構與排列序位來了解一個人,《普羅米修斯》卻透過David告訴Elizabeth Shaw說:「我讀過妳的夢。」傳達了更震撼的科學訊息:DNA只是你的生理結構,夢卻是你的心理結構,人類的DNA排序已非秘密,每個人的夢卻都有著自己的私情,一旦夢被人看穿,如同私密盡被人掌控,再難跳脫如來佛手掌心,Elizabeth Shaw怎能不心驚?觀眾怎能不心驚?Elizabeth Shaw私密檔案中的這檔夢之牆,既符合多媒體科技的綜合「新效」,亦富含了科技寓言的警世功能,確有巧思。

以上的「光景」,都是精心設計的「光感視效」,但是《普羅米修斯》中真正的恐懼,還是在那台功能超強的手術檯,不該出現的科學儀器,透露著金主不惜血本的商機考量,但是白亮亮,冰透透的器材與空間感覺,不但沒有醫護救人的安全信靠力量,反而成了擺脫冤孽的救命場與異形滋長的溫床,諸多矛盾的特質匯聚在那個慘白的房間中,才是《普羅米修斯》中最駭人的噩夢空間了。


Ridley Scott在《普羅米修斯》中的視效設計,有其卓見,亦有其巧思,唯有體察他做了些什,才能夠進一步檢視這些視效究竟有多大的前衛開創力量,我的認 知是Ridley Scott這回扮演了很成功的「綜效家」,原創的發明或許不多,但在後現代主義拼貼精神當道的前提下,他確實把諸多科幻光影元素都推向了極大值,創造了科幻電影與觀眾期約的視覺期待科。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349】 2012/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