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膠明星夢:黑白美學
人生若能黑白分明,唯美是崇,紛爭必少,《髮膠明星夢》的黑白主題因而別有趣味。
一句話就能講清楚的議題,就不要多費唇舌,其實是最高明的表現手法,《髮膠明星夢》對於複雜的時代背景,就很喜歡快刀直斷,一點不多嘍嗦。
黑白問題是美國社會在1960年代爭議不斷的議題,黑人備受排擠岐視已是血跡斑斑的歷史往事了,電影鎖定在1962年,如果還要細說重頭,實在不是這部歡樂電影的關切焦點,導演亞當.夏克曼(Adam Shankman)直接用電視節目來做範例,讓觀眾一目了然,什麼話都不用說了。
電影劇情中告訴大家,高中女生很迷戀有如台灣電視「超級星光大道」的青少年電視舞蹈秀「柯林斯秀」 ,但是這個節目只有白人亮相,黑人只有遇到「黑人日」才有機會一展才藝,而且黑人日節目純屬墊檔,沒有廣告,也沒有其他後勤支援?
為什麼?答案當然是黑白不平等,白人掌握了電視資源,眼中只有自家人,享受慣了白人美學,那會多看既貧又土的黑人一眼?那是媒體資源被白人壟斷的必然現象,一頭金髮,身材妖嬈的蜜雪兒.菲佛(Michelle Pfeiffer )出飾電視台經理,宛如就是《101真狗》(101 Dalmatians )中的那位妖裡邪氣的壞女人Cruella De Vil再世,從形象到演技,都是邪惡女神的十足樣版,所以她所有岐視胖妞與黑人的氣焰與姿態,都符合了傲慢白人的刻板印象。
接下來,則是讓毫無心機,也不受意識形態制約的清純少女崔西(Nikki Blonsky飾演)來挑戰所有的成見與偏見。
既陽光又單純的崔西是心直口快的女孩,快樂上學,快樂跳舞,不會遮掩自己的欲望與歡喜,遇到美好事物就直接讚美,所以看到舞技高超的黑人同學,她就真心雀躍地跟著扭動起來,有機會成為電視紅星與廣告代言人,她也是當仁不讓。
因此,一旦「黑人日」的電視節目被蜜雪兒.菲佛給停了,毫無心眼的崔西就脫口而出說:「你們為什麼不上街抗議呢?」人生中的不公不義,只有心直口快的心能夠直接挑明重點,直指要害,反而是畏首畏尾的大人想得太多。
於是黑人真的上街了,崔西不怕自己從此就被電視台封殺,理直氣壯,為所應為地也跟著持牌吶喊上街去,這時候,電影中出現了一個我認為最簡捷有力的抗議牌,上面寫著五個英文字:「TV is Black and White」,字面上的意思是:「電視是黑白的。」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實,1962年的電視還在黑白時代,還沒有進入彩色播映,電視既然都是黑白人,為什麼只有白人可以上電視載歌載舞,黑人卻不能呢?人生而平等,電視人生卻是黑白不平等,豈有此理?!
是的,真是豈有此理!海報會說話,這張抗議牌是多強烈的控訴,夠讓自私白人啞口無言的,《髮膠明星夢》光靠這張抗議牌就說完了千言萬語,所以後來白人警察攔路不放行,也不理睬領隊據理力爭的言詞,氣不過的崔西就拿標語牌捶了一下警官,是有碰觸,但非毆打,不過,憤怒的警官立刻就宣稱崔西「襲警」,下令捉人,白人電視新聞也立刻推波助瀾說:「崔西毆打警官,造成重傷。」誇大不實的污蔑報導,更為《髮膠明星夢》全片著墨最多的「黑白不平等」主題寫下最強力,也最離譜的結論。
白人越是離譜,觀眾越是同情黑人,觀眾心中早對是非黑白下了定論,事後再分析電影層層演進的敘事邏輯,「黑白分明」的一刀切手法,固然太過淺白露骨,卻也是直接有效的,這麼單純的結構,卻也正是《髮膠明星夢》得以讓人直接擁抱與喜歡的原因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