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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自殺旅店》:自殺這件事


正片延續著預告片給人的感覺,懸疑而又神秘,從包裝上來說電影是成功的,其剪接與敘事手法更把觀眾帶進故事氛圍。觀眾可不可以撕開懸疑驚悚的外包裝,去靜心沉澱去理解導演的想法,就成了考驗。

「要如何不去想死亡這件事?」

終極自殺旅店》以「自殺」來談論著死亡,導演喬那斯亞歷山大安比透過虛設的機構單位「極光旅店」,來拋出一個或許每個人都曾想過的問題,生而為人到底有沒有擁有選擇自殺的權利?常常會聽見周遭的人,從父母到學校老師、朋友甚至新聞媒體都說要好好愛惜自己,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每當看見相關新聞報導,肯定都會最下面附上自殺防治專線,然後是那一句「自殺不能解決問題」的警語,想方設法就是要告訴每個人,沒有什麼檻是過不去的,轉個念就是海闊天空。然而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如果是的話,怎麼會天天都有相關新聞事件?更別提那些可能沒有被報導出來的。奇妙的是,只要是人終有一天都會走到生命盡頭,既然終究會面對死亡,那為什麼不能自己決定讓死亡提前來到?尤其當自己早已被醫生宣判了死亡,活著只是在忍受痛苦、和死神在做最後掙扎時,與其恐懼的活著,倒不如自己選擇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結束生命,就像《終極自殺旅店》主角麥斯一樣。

終極自殺旅店》給了觀眾一種對於「選擇」的想像,極光旅店的存在對於如麥斯這樣想要藉由自殺脫離痛苦的人來說,是種救贖般的選擇。特別是它能夠依照入住者的希望,從死亡方式到身後告別式都提供諸多方案,此外,還能還原入住者的願景,以如戲般的模式呈現入住者生前最眷戀的記憶,讓入住者能夠不帶遺憾、好好的向這世界告別。有這樣相對美好的「服務」能選擇,面臨生命困境的人,自然會將此納入考慮、甚至選擇接受這樣的服務,不過當然,選擇與接受畢竟是兩種不同的動作,從選擇到接受的過程可以爽快果斷,也可以猶豫不決,選擇可能可以後悔,接受可就未必,假使今日選擇了自殺,不論任何方式,只要還沒到斷氣那一刻都可以後悔,可一旦接受了,就算如何掙扎也是無濟於事,這也是極光旅店給每個尚未、已經入住的人的警語,男主角麥斯罹患腦癌不久於世,他曾經想過上吊、抱重物跳河自殺,但總在最後被各種原因打斷沒死成,偶然從客戶那裡聽到極光旅店的訊息的他,於是轉而向極光旅店求助,為了不讓自己有後悔的可能,他很快的簽約入住,準備在幾天後迎接自己的死亡。


「我需要有人告訴我,一切已經結束了。」

名叫凱倫的工作人物協助麥斯辦理入住,在極光旅店裡他和幾個人有了交集,有和他同時間一起來到這裡的年輕男子亞瑞,還有住在隔壁房的珍妮,以及極光旅店的工作人員們。入住沒幾天亞瑞就「離開」了,而珍妮則是在最後一刻後悔了,她放棄自殺想要逃離這裡,結果被工作人員開槍射死,麥斯親眼看見了珍妮的死,也在地下室見到了準備被抬走的亞瑞屍體,他們的「死」無疑都在動搖著麥斯的決心,加上隨著入住時間久了,他本來的堅定顯然鬆動,他注意到了鏡子上的「你一定得逃出去」的留言,跟不時想起和妻子萊克的過去,麥斯對於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自殺這件事確實猶豫了。說到這裡就會發現導演喬那斯亞歷山大安比情節安排的巧思,前面有提到自殺的選擇與接受是不同的,恰好亞瑞與珍妮的態度與內心狀況就正好是一個爽快果斷,一個是猶豫不決,而到底是要果斷一點,還是再猶豫一下,是導演賦予麥斯的選擇權,即便他壞心的讓住進極光旅店的麥斯只能接受。

終極自殺旅店》的正片延續著預告片給人的感覺,懸疑而又神秘,非白即灰的冷色調更讓整體看起來像是那麼一回事,從包裝上來說電影是成功的,其剪接與敘事手法更把觀眾帶進故事氛圍,近尾聲的獵奇畫面,又使電影添加了詭譎感,好似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終極自殺旅店》,都是一部不需懷疑的懸疑驚悚電影,但事實上電影真不是這樣子。電影本身是驚悚、是懸疑、是神祕的,可導演真正想說的,是關於自殺的選擇與接受,想要呈現的,是麥斯或者同樣處境的人,他們陷入想死又不想死的矛盾內心狀況,導演除了安排亞瑞與珍妮,亦透過許多今昔畫面的交錯,以及過度焦慮加上藥物影響產生的幻覺,讓麥斯陷入無法控制的混亂,而他的整個人住進極光旅店的前(選擇自殺)到後(後悔自殺)的心理狀態,才是《終極自殺旅店》的重點核心,至於極光旅店隱瞞的真相、如和植物融為一體的方案「生命輪迴」,到底是極光旅店以信念為名的人體實驗還是其他,或許在導演原先的設定裡就不是重要的,僅是用來增添可看性的噱頭。


所以在看《終極自殺旅店》前就該做好準備,因為這真的不是一部懸疑驚悚電影,不過是被導演拿來包裝電影而已。然畢竟從簡介到預告都有會把觀眾引導至將電影想成是懸疑驚悚電影的可能,因此倘若抱持著某種期待走進戲院,卻一頭霧水走出戲院似乎也難以避免。《終極自殺旅店》既然重點是放在麥斯的內心轉變,其看點自然就會在這部分上面,於是好看與否就看這裡,觀眾可不可以撕開懸疑驚悚的外包裝,去靜心沉澱去理解導演的想法,就成了《終極自殺旅店》的考驗。再者,整部電影調性緩慢,可以說是沒有什麼特別高潮情節,除了不是重點的那場尾聲戲之外,而至於電影最後,以極光旅店不停提到的生命輪迴理念,還有麥斯看見的失蹤客戶變成的模樣,似乎可以大膽假設麥斯已經死了,不管他是凍死的還是被抓回去殺死,他是死亡且和植物融合的機率很高,那朵他不停瞧著茁壯盛放的紅花,彷彿就是他自己,他的肉體已然不在,只剩意識殘存,在美好幻想中等待輪迴的時候來到。

作者:老子(OldMan) 【老子不負責任電影文】

本期焦點-【v.763】 2020/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