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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喜歡這部《再見了，唇》。在前面時確實是有些抓不太到電影想說什麼，可陪著小春、蕾歐與志摩走過一場場巡迴演出、隨著她們一次又一次重複唱著「Haruleo」的歌曲，似乎漸漸能夠聽懂她與她、或者他與她、她與他之間想說給彼此聽的話，曖昧也好、忌妒也罷，甚至是偶爾出現的怨懟，都在這些歌曲背後的回憶片段裡浮現，而在最後一場表演結束後，銀繞在她們各自心頭上的疑慮終將雲散，這個團體的去留、三人未來的方向都似找到了答案。

《再見了，唇》於節奏處理上不快也不慢，給人的感覺相當慵懶，看似漫不經心的敘事裡其實藏著細膩的感情處理，三人之間時而親暱時而疏遠，不敢說的內心悸動似靜謐卻也浪潮洶湧，偶爾有些時候會讓我想起《公園小情歌》，但《再見了，唇》又顯得再為沉重些。導演以過去曾合作過卻在不久即解散的樂團為創作靈感，因此除了在感情戲方面有所著墨外，《再見了，唇》也透露著看見獨立樂團解散的感慨，包含團員之間的感情問題在內，不少因素都可能決定著樂團存亡，電影中談到志摩曾經是個很知名的獨立樂團成員，卻因為和他團女團員有過感情糾紛，導致對方團體不歡而散，而到了「Haruleo」這邊也因為相似理由決定分道揚鑣，就算小春從最開始就明訂團員間禁止談戀愛也很難阻止因長期相處所產生的感情。怎樣都無法靠夢想過生活，「Haruleo」在獨立音樂界很紅，卻因為許多原因讓她們沒辦法從小眾走入大眾，較晚出道的後輩都被大公司簽下狠超她們，而她們仍只能做小型演出，連專輯都還得仰賴團體將解散的傳聞才得以售罄。

導演塩田明彥於《再見了，唇》談的不只是感情，也訴說著對於獨立樂團的看法，「就連她們也都要解散了啊...」的惆悵透過電影抒發，以台前與台後呈現大眾所看不見的獨立樂團成員私下生活，那些給予歌迷力量的歌曲對於成員自己而言又是怎樣的意義，歌是唱給觀眾聽的，詞是寫給自己看的，一如《再見了，唇》這首歌唱的，この歌はどこへも届かない，きっと空に消えていくだけ，さよならくちびる，それでも まだ 君に 心が叫ぶの離れたくないよと，さよならくちびる，あふれそうな言葉を慌ててたばこに火をつけ塞いだ。（這首歌大概哪裡也傳達不到吧，一定只會逐漸消失在天空中。再見了唇，儘管如此，我的心仍在呼喊著，不想離開你。再見了唇，快要說出的話語，慌張地點了一支菸將它堵住。），小春與蕾歐接續唱著的都是她們寄託於這首歌裡、她們的感情。



「Haruleo」即將展開全新的巡迴演出，卻也將在這次巡迴之後解散。起初在三人的保密下沒有人知道，只有巡迴演出場地的工作人員接到消息，卻隨著巡迴演出一場場結束，她們不斷推掉任何工作邀約，「Haruleo」解散的傳聞開始甚囂塵上，為了聽她們唱歌，來自各地的歌迷以行動支持，後來幾場演出門票均完售、沒搶到票的歌迷老早就到場地外徘徊等待，只為了見到心儀許久的偶像一面。志摩開著車從這裡到那裡，載著小春和蕾歐前往下一個演出場地，在她們前進的同時，電影以倒敘的方式來講著三人相識、合作、相處再到走至這步的過程，小春與蕾歐不似七月與安生那樣的關係緊密，她們沒有從小一起長大，而是在工作場合認識，喜歡音樂的小春問著蕾歐要不要和她一起玩音樂，沒有未來方向的蕾歐就這樣跟著小春學起了吉他。

「也因為她，我只能在旁邊當個裝飾品。」

玩音樂總是開心的，但當從玩樂性質走入大眾視野，許多過去沒有過的問題開始出現，最直接且最容易傷人的，自然就是人氣高低這件事。「Haruleo」的歌基本上全是由小春一人包辦負責，從詞到曲都是她寫出來的，她的才華洋溢備受讚賞，接受採訪時多數採訪者都會把重點放在小春身上，想要了解她的創作動機、靈感來源等等，很容易忽視掉身旁的蕾歐，在小春的鋒芒之下她只得淪為「負責唱歌的另一個人」。久而久之不滿難以吞忍，加上她始終清楚知道她喜歡的志摩暗戀著小春，而小春卻時常以「團員間不能談戀愛」迴避著對方，她也知道小春因性向問題受過感情挫折，感受著小春深怕舊事重演而壓抑著自己、刻意和她拉開距離，讓蕾歐終於忍不住爆發宣洩，「我不知道自己玩音樂的意義是什麼！」「妳不知道就乾脆放棄啊！」成了團體解散的導火線。



「つめたいくちびる，君は今なんて優しく悲しい眼差しをしてるの，ほどけるくちびる，私はでも確かに救われてたんだ。（冰冷的唇，此時此刻的你眼神是多麼溫柔且哀戚，鬆開的唇，然後此時的我得到救贖是無庸置疑的。）」

本來我想電影中的另一首歌曲《誰にだって訳がある》（每個人都有故事）是否比較適合當作電影的片名？在第一次的她們歌唱中我就深深被這首歌吸引，反而是《さよならくちびる》（再見了，唇）沒什麼感覺，然隨著劇情走到後面、認識更多的小春與蕾歐之後，多聽了幾次的《さよならくちびる》原來是最合適的。兩人輪流唱著一段一段的歌詞，彷彿就是在向對方傳遞著自己的心情，曾經冰冷的蕾歐，如今望著小春的眼神是那麼溫柔，卻在知道她的過去後心疼著她；而小春的開口邀約，無疑是將蕾歐從無光的深淵裡救起。兩人有很多話想對對方說，本來無猜的情誼卻在談了一場隱形戀愛後變了調，於是小春只得向蕾歐告別，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只好點起一根菸來掩飾她的驚慌無助。

之前在《解憂雜貨店》就知道門脇麥很會唱，這次在《再見了，唇》她再次開口唱歌，和小松菜奈兩人的聲音相當和諧，電影出現的三首歌曲《さよならくちびる》、《誰にだって訳がある》還有《たちまち嵐》都讓我好喜歡，回家後上網找來聽無限輪播。喜歡電影既像一首歌也像一首詩的感覺，幾幕畫面將聲音抽去，逐字打下一行行小春所寫的詞句，像是過場的設計卻讓人深刻。《再見了，唇》有點像是《公園小情歌》加上《你的鳥兒會唱歌》的樣子，費洛蒙的躁動流淌在音樂裡，拉近彼此也推開彼此，在許多的言不由衷與口是心非裡尋找答案。


小松菜奈Ｘ門脇麥－《さよならくちび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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