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黎明》整個非洲都是幻影。
在異鄉的日子不好受,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裡稱不上是自願,失去國籍的難民輾轉來到民主自由起源的法國,明明知道那道柵欄會放下來,還是有人寧可冒死衝過去,闖過與闖不過的生活將會天差地遠,即使在《深秋的黎明》還是讓人看不見已經升起的太陽。
爭取一個可以自由呼吸的未來,不是理所當然嗎?
艾提恩平靜神情底下湧上憤恨不平,在異鄉的日子不好受,為了躲避戰亂來到這裡稱不上是自願,故鄉已經回不去了,或要說,那裡已經不再是故鄉,既然來到新地方當然要盡力融入當地,只是,難民身分還是不免遭到社會種種歧視,很多時候他都不曉得走在路上別人看過來的眼神裡究竟透露什麼訊息?沒犯罪沒做壞事,為何還會沒有棲身之所?
瑪婷亦流露不解,愛著的人為什麼不讓知道他住在哪裡?怎麼會突然沒有音訊?
卡蘿靜靜的,希望分別不要成真。
阿巴斯當然明白,他也不想離開,只是形勢比人強,在這裡的未來終究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上,望著兩個孩子他的心有多痛,能否看見明天升起的太陽也不是自己說了算,他覺得那是羞辱,外來移民無法擁有安居樂業的人權嗎?如果得要如過街老鼠般流竄,他寧可挺起身子離開,起碼還有一身傲骨。
這輩子只剩尊嚴了,阿巴斯不忘提醒著,艾提恩當然知道,但,他寧可不要這份尊嚴。
如果擁有尊嚴的代價是回到一團混沌,你願意嗎?
要是扒去掛在臉上的面皮就能繼續待在可以想像未來的國度,不要嗎?
可若未來與自己擁有的知識和天份都無關,那是何等無助與無力?
失去國籍的難民輾轉來到民主自由起源的法國,以為終於能在這兒找到新天地,遠離戰火頻仍的家鄉、擺脫揮之不去的陰影,阿巴斯與艾提恩這對兄弟都有難以言喻的苦楚,曾經覺得日子只是幻影的他們在巴黎找到繼續生存下去的希望,阿巴斯有卡蘿、艾提恩有瑪婷,甚至,兩個小孩都已逐漸習慣巴黎的生活,多麼盼望能在這裡完成學業、組成家庭乃至結婚生子,如果可以當自由的法國人,何必再去提到中非?
現在,就等庇護法庭的一紙命令了。
歐洲難民潮爆發後,各國邊境湧入大批躲避戰火的難民,這些人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歸宿,為了生存不得不離開原本的居住地,他們多半不曉得未來何處去、大部分不知道下一步在哪,只要有個地方可以棲身就好,只要別被當成人球趕來趕去就可以,只是國際局勢與各國內部的政治現實通常很難突破,明明知道那道柵欄會放下來,還是有人寧可冒死衝過去,畢竟,那是最後的機會了。
闖過與闖不過的生活將會天差地遠,即使是在《深秋的黎明》(Une saison en France)還是會讓人看不見已經升起的太陽。
卡蘿也不是本土法國人,從波蘭輾轉來到花都的她早先亦歷經種種折磨,終於取得公民身分的她才看見世界綻放的陽光,看在阿巴斯眼裡,那是羨慕也是目標,男人顫抖的雙眼底下似乎也藏著早就做好任何可能的準備。
包括回到瑪德蓮的懷抱。
我也很想她,縱使她早已不在,還是常常在夢裡看到她,她可能真如女兒說的沒有遠走,但那首歌愈來愈模糊了,莫非在新的國度會有新曲子取代?或許我想念的不是小紅狗、而是故鄉的童謠?
到底哪兒才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