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蹤7號房》:我腰不好。
《屍蹤7號房》以反映韓國社會現況的出發點開拍,無論是投資失利的金老闆或棄暗投明的打工仔泰政,都投射出當下社會底層的氛圍,不過,我以為這部電影更想挖掘的,是朝鮮族於韓國社會的現況。這確實是喜劇,走近一點看卻是悲劇。
在勾心鬥角的職場上,不去取悅他人是很難的,不管個性如何強悍,總會碰到必須低聲下氣、鞠躬哈腰的事情,泰政過得相當鬱悶,寄給唱片公司的試聽demo始終沒有獲得任何回音,夢想是不是真的無法達到,他充滿許多懷疑,不想再回去黑暗的日子,也得光明真的攤在前方,連打工仔的薪水都領不到,是要如何擺脫窩囊的生活?
金老闆才悶得很,當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決定到狎鷗亭開店?馬路上沒啥人車經過,而且還開了間已經慢慢退流行的MTV?仲介與房東好像聯手坑人,但合約擺在眼前,當初簽約也沒人架著脖子畫押,氣只能氣自己,加上偶爾去仲介那兒鬧鬧,該如何從這番窘境脫身?
最悶的應該是趙經理吧,莫名其妙就被裝了麻袋。
《屍蹤7號房》(7호실)以反映韓國社會現況的出發點開拍,無論是投資失利的金老闆或棄暗投明的打工仔泰政,都投射出當下社會底層的氛圍,撇開大財團籠罩的花花世界,小小的資方與勞方都沒有得利,同樣面臨艱苦的生存壓力,而且為了還有沒有明天愁眉苦臉,其實類似的情況在台灣也在發生,小本生意做不起來,打工的存不到錢,生活困境沒能改善,每個人都悶得要命。
不過,我以為這部電影更想挖掘的,是朝鮮族於韓國社會的現況。
電影裡的第二打工仔趙翰昱是中國朝鮮族,即使是在如今的韓國社會,朝鮮族一詞可能仍普遍給人有次等公民的印象,這個部分從電影裡泰政得知翰昱是朝鮮族之後的反應可以窺知一二。韓國在二零零四年修正了「在外同胞法」,認同居住在中國的朝鮮人為在外同胞,並修正這個名詞的定義為大韓民國建國前就移居海外的人,給予以此身分入境者在外同胞簽證,也有類似身分證的居住證;只是,法規雖然規範了,真正執行依然有所落差,對於土生土長的韓國人來說,那些境外移入的朝鮮族即便講同樣的語言,卻因出生及成長背景不同,難免會有疑慮。
某方面來看,就像台灣人怎麼看歸化台籍的大陸人一樣,我們說一律平等,實際上,內心還是很難做到平等,至於無法看做平等的原因,我想彼此心裡都清楚。
朝鮮族在韓國社會的生活情況恐怕不只如電影那般低頭而已,趙翰昱的狀況也不會是唯一,換個角度來看,我甚至覺得《屍蹤7號房》是在做一種諷喻,殺人者當然會因為種種現實狀況而產生逃避心態,可若今天死的不是朝鮮族,金老闆的反應是否依然?泰政的反應是否同樣?
如果死的是在地韓國人,觀眾會怎麼看待這場鬧劇?
如果終於有一部可以反映朝鮮族在韓國生活狀況的電影,結果卻是仆街也沒人理的窘境,朝鮮族看了是什麼感覺?
我熊熊以為導演有意無意地在走險路,或該說,挑起可能會使人注意的社會角落實況,導演及工作團隊可能沒有那個意思,但社會中的種種怪相在不同族群眼裡看來就有不同意義,這確實是喜劇,走近一點看卻是悲劇,悲哀的不只血本無歸的老闆與想翻身卻盼不到門路的青年,還有始終不知道該怎樣融入那個社會的偏離故鄉人。
生活在瞬間就可能被黑暗吞噬的怯懦之中,勇敢做人多麼困難,我們都曾因為害怕而逃避了應該有的責任,也曾因為害怕,才看見淪陷在遠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