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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賞《女巫》之前，有必要調整期待。以三百萬美金小成本拍成、在日舞影展獲得極佳口碑的《女巫》，並不怎麼恐怖，比較像在營火邊聽鬼故事，與其說它在談女巫與超自然現象，倒不如說它想談一家人如何為了外在因素而崩解、家中年輕女性面臨何種處境，如果抱著看《厲陰房》那類恐怖片的期待來觀賞，應該會非常失望。


17世紀的新英格蘭，有一家虔誠的清教徒因故被逐出殖民區，只能在荒野中自食其力。父親William（Ralph Ineson）帶著太太Katherine（Kate Dickie）、長女Thomasin（Anya Taylor-Joy）、長子Caleb（Harvey Scrimshaw）、一對雙胞胎、以及新生兒Samuel，在森林邊居住。因為作物收成不佳，他們被迫進森林找尋食物，種種古怪惡事開始發生。


《女巫》 的色調一整片灰，攝影捕捉了空曠貧瘠荒野中，孤獨、令人惶恐的氛圍。劇本內容參考了當年一些真實的文字記錄，對話也採用當時的口語說法。這家人居住之處，人煙罕至，荒涼寂寥，在這兒，主導的不是人類，而是森林，以及傳說中居住在裡頭的女巫。面臨外界的各種威脅，歇斯底里的情緒感染一家，迷信、恐懼、天堂與地獄、性焦慮等等，讓彼此開始互相猜疑指責，整個家庭的基礎是信仰與恐懼，而非愛。




看似自信的父親，信心是靠自欺建構成的，先前未能正視問題的他，花了很長時間才發現自己多麼渺小無力；母親不斷質疑這一切痛苦究竟是上帝的考驗，還是上帝已放棄了他們、任憑一家大小落入惡魔手中？一對雙胞胎成天打鬧、與黑羊說話，讓姊姊頭痛。進入青春期、開使性成熟的Thomasin與Caleb，在性方面的精力，成為危險的力量，父母想趕快把Thomasin送去別人家當女傭，Caleb則老盯著姊姊的胸部看。性的力量跟大自然的力量一樣，它可以暫時被壓抑，但不會真正消失、被人類馴服，《女巫》這家人面對著種種無法控制的外力，開始分崩離析。


不過，《女巫》其實是家中長女Thomasin的故事。隨著劇情推進，Thomasin處境日益艱難，她原本就得包辦家中大小雜事，照顧完全不受控的弟弟妹妹，父母還要她去別家幫傭，家中出怪事時父母又把罪過推到她頭上，沒人願意相信她。到電影最尾聲，她更得承受人生至痛，但諷刺的是，這竟是她獲得解放與自由的契機。

***以下有結局雷***


Thomasin是個被困住的女孩，她的前途灰暗，沒有選擇，永遠得被人擺布，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聽著父母為她安排未來的方式與口吻，令我驚覺在那個時代，「女巫」對渴望自由的女性，根本是最佳的、甚至是唯一的職涯選擇，只有如此，人生才不會被男性與社會掌控。對Thomasin這樣的女孩，成為女巫竟是她最好的下場；她的家人全數身亡，她反而終於能自由快樂。而這，才是《女巫》真正恐怖之處。


***雷結束***

飾演Thomasin的，是近期院線片《分裂》的女主角Anya Taylor-Joy，《女巫》是她第一部電影作品，其精采演技讓觀眾得以見證一位明日之星的誕生。Taylor-Joy在片中脆弱中見堅毅，在單純外表底下，透露出聰明的她被生活逼著而擠出的早熟與勇敢，這個角色將整部片一肩扛起，看起來毫不費力，現年二十歲的她未來發展如何，值得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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