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電影節《虎紋少女》:掙脫束縛,喚醒野性的心
霸凌,是法菈的防衛機制:藉由行為上表現出對吒凡的不滿來說服自己:「我才不會(不要)變成像她一樣的人。」《虎紋少女》人物刻畫細膩,影片對於吒凡從被霸凌的對象,變成有能力影響他人的虎女,也是讓我印象深刻。
「妳不乾淨了...」
年輕女孩吒凡有了初經,她的好友法菈和瑪麗安與她保持距離,法菈甚至帶頭霸凌吒凡,覺得她是骯髒不潔的。受到排擠的吒凡,身體開始產生變化,對周遭環境的聲響更為敏感,心境也越來越不受束縛...
馬來西亞導演余修善的首部長片《虎紋少女》,生猛有力,擷取鄉野傳說的情節(少女轉變成老虎),令人想起張吉安導演的《南巫》,而吒凡身心的轉變,對於食肉的迷戀,則讓我聯想起 Julia Ducournau 導演的《肉獄》。
《虎紋少女》開場即展現吒凡與其他同學不同之處,當所有人都乖乖地依循傳統準則在生活,唯有她會穿著黑色內衣,表現自己的慾望。除了內衣,吒凡下課後會跟好友去溪邊玩水,衣物浸濕後,她僅只穿著內衣便走回家。吒凡的性格有討厭約束,喜愛反抗的一面,初經後(轉大人),她的個性更加鮮明,更渴望掙脫枷鎖獲得自由。影片通過「變虎」儀式,來看吒凡的成長,從害怕旁人的眼光,努力融入群體,掩飾改變,到後來褪去傳統的服飾,找回自己最原始(純粹)的模樣。
不同於吒凡的野性,法菈是《虎紋少女》特別有意思的角色,她對吒凡的態度總是忽冷忽熱,就像法菈一開始會跟吒凡借她的黑色內衣來穿,但當社會性的約束出現時(差點被老師抓包),法菈又會立刻變臉,指責吒凡不該購買低賤的商品。法菈既是羨慕吒凡的自由自在,卻也害怕吒凡的自由自在,所以當吒凡的身體出現變化,法菈反倒成為霸凌吒凡的頭號人物。霸凌,是法菈的防衛機制:藉由行為上表現出對吒凡的不滿來說服自己:「我才不會(不要)變成像她一樣的人。」法菈就像她的師長的翻版,為了維繫傳統,必須阻止改變,成為打壓多元可能性的一員(呼應到法菈的糾察隊身份)。法菈無法割捨掉傳統對她造成的深厚影響,因此,她或許能夠領導一支霸凌團體,但她永遠不會是「小虎隊」(不要亂取人家的團名)的成員!
瑪麗安又是另一種典型,介於吒凡和法菈之間,摸索著「我是誰、我想要成為誰」。《虎紋少女》之於我最動人美好的一幕,是成為虎女的吒凡和思念兩人友誼的瑪麗安,一起在森林中奔泡嘻鬧的畫面,她們彷彿回到過往的時光,沒有區分你和我的界線,只有單純的交心與自在。
《虎紋少女》人物刻畫細膩,影片對於吒凡從被霸凌的對象,變成有能力影響他人的虎女,也是讓我印象深刻。例如法菈帶人去廁所堵吒凡,並且對她拳打腳踢,吒凡的低鳴咆哮,以及眾多女同學的突然倒地尖叫,看得我內心暗暗自叫好。同學們(甚至師長)的歇斯底里反應,或許是看到恐怖的影像(虎女),或者看見另一種可能性,而她們對改變感到極度的不安,進而誘發身體(心靈)做出抗拒,也許,想要甩脫掉傳統社會加諸在人身上的種種不合理要求,或許就像是一種排毒的過程,痛苦又難以根除吧。
《虎紋少女》令我想起同樣入圍今年北影「國際新導演競賽」作品的《禁羈綺想》,兩部片都講女性成長,只是前者變成虎女,後者變成馬女;兩部片對於「聲音/音效」的使用都很有想法,《禁羈綺想》透過擬音述說女主角如何找到自己獨特的聲音,《虎紋少女》則是利用音效(被放大的叢林環境聲),暗示吒凡逐漸擺脫俗世的枷鎖,回歸自然。
最後,《虎紋少女》的三位年輕女演員好讚喔,表演非常有生命力非常精彩,好喜歡!這部片一定要去戲院看,那種滿滿滿的活力,看小螢幕聽爛喇叭聲音,絕對感受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