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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路微塵》如微塵般希微,因彼此而溫暖


在對疫情的紀錄外,《窄路微塵》更刻畫著這些沒有好好被接住的人們。而疫情,讓這面網變得脆弱,讓他們更無法承擔任何一次的墜落。《窄路微塵》在無奈中透著溫暖:即便在這樣不受上天眷顧的時刻,仍然有人願意保持善良。

★第59屆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 提名
★第41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最佳影片及導演等10項大獎提名
★第29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最佳導演、最佳男演員、推薦電影

大疫之年,一封寫給香港的綿密情書

2020年初疫情席捲香港,經濟停擺,移民潮湧。窄哥內斂踏實,獨自照料母親,經營一間小型清潔公司;Candy年輕機靈,獨力撫養七歲女兒細朱,為謀生計,四處打工。在艱辛混沌的一年,兩人相遇,努力共營生意,也因彼此燃起對未來的憧憬。然而,一個無心的過失,竟讓拼搏的一切化為烏有⋯⋯。

曾以《少年》提名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的林森,新作聚焦在城市裡渺如微塵,卻依然相扶求生的小人物。


窄路微塵》的背景,設定在疫情籠罩下的香港。在電影的一開始,疫情對這座城市的衝擊就展露無疑:受限於防疫規定,窄哥前往清潔的茶餐廳與健身房,各自張貼了晚間、無限期暫停營業的告示,反映著民生經濟的凋敝;而他老家曬衣架上晾著的一個個口罩,以及窄母按照新聞教學「蒸口罩」消毒的行為,一方面與他帶來的新口罩成對比,和想塞給他的那捲賽馬獎金在在顯示媽媽為兒子著想的心情,另一方面,也凸顯著防疫能量的緊張。

而在這樣的景況下,身處在社會安全網邊緣的人們,生活早已岌岌可危。


雖然自己經營清潔公司,窄哥的窘迫卻早已被他的沒錢換車,他體力上的力不從心所出賣;Candy的處境則更為艱難,為了一份被認為不適合的清潔工作,即使第一時間被關門回絕,都要含淚抵住門盡力爭取。在對疫情的紀錄外,《窄路微塵》更刻畫著這些沒有好好被接住的人們。而疫情,讓這面網變得脆弱,讓他們更無法承擔任何一次的墜落。

以窄哥的清潔公司為劇情主軸,在約定上工時間後突然好了的噴嘴如同預言,同在天涯淪落的兩人意外地互補,不只使命必達,Candy更有著窄哥所沒有的靈機應變。「為什麼他們可以囤積那麼多口罩?」然而兩人的價值觀,卻也存在著巨大的鴻溝。


「這個世界很糟,不代表你要做壞人。」

從偷拿口罩到歸還手錶,袁澧林把整盒兒童口罩開了又關,以及拿起手錶看了又看的詮釋充分展現了Candy心裡的百般掙扎;張繼聰先是辭退繼而同理,再到Candy交還手錶後的多發工資,則飽滿了窄哥的欣慰,與內心的微妙轉變。回想起台灣限購口罩、快篩的日子裡,藥局外總是早早便排起長長的人龍,我其實能同理Candy「難道窮人就一定要死?」的強詞奪理。上班和買口罩、快篩,對當時的我而言,好像就是兩個完全互斥的概念。

在一切看似往好的方向發展時,早已左支右絀的清潔劑,卻在細朱分裝時意外打翻,最終Candy用假貨頂上,清潔公司遭到檢舉,終至倒閉。當然誠實以對或許就不會走到這步,然而對沒得到安全網好好支持的他們來說,有的時候真的是一點差池、一念之差就過不了面前的坎。而袁澧林董安娜母女的對手戲真的太精采,曾期待的未來變成手上抹布擠出的髒水,但再焦急再惱怒,又必須盡量忍住,畢竟怎麼能將情緒,將大人所欠缺的風險承擔能力,通通丟給正試圖補救的孩子?


「其實做人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到最後都是變成一坨東西。」

看著死者所留下的痕跡,Candy曾這樣問窄哥。「地方髒了就清潔,又髒了,就再清潔。」當時的他豁達地以清潔為喻,回答她何必想那麼多,能做就做,能吃就吃,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卻沒想到母親驟逝與生意失敗接踵而至,而對於母親,其實他心中還有許多遺憾。

「我們連一粒塵都不如,上天不常看見我們。」

因而最難能可貴的,是在經歷了種種的挫折與打擊後,窄哥卻仍然選擇做個好人。他不只為細朱在網咖惡劣的成長環境挺身而出,即便在知道她某種程度摧毀了自己的生意後,依然願意拿出自己賣掉貨車所得到的補助款,希望幫助她好好成長。

「不過不要緊,我們能看到對方就好了。」

張繼聰真誠的語氣與眼神真的太令人觸動,能看到Candy徹底蛻變,為了女兒以身作則,細朱能夠好好長大,對他而言就值得了吧!


綜觀整部電影,窄哥這個角色當然是善良寬容到太不真實,然而在我們的生命中,或多或少都有著自己覺得糟糕透頂,為什麼必須承受那麼多,就快過不去的時刻。而《窄路微塵》在無奈中透著溫暖:即便在這樣不受上天眷顧的時刻,仍然有人願意保持善良,這樣的善良,甚至能夠治癒他人,並讓自己有了步出陰霾的契機。

電影中有幾個畫面令人印象深刻,一是關於空間:細朱在窄廊中看著窗外,Candy因而替房間裝上窗簾,貼上女兒的畫。兩人在搬到賓館後終於有了對外窗,然而從外回望,兩人的面前卻橫亙著鐵架。二是關於上天:Candy阻止女兒偷竊,窄哥拿起拖把清潔地面,重要的不是是否被看見,而是在每一個時刻,做出自己認同的選擇。最後則是存在:窄哥撕下「小飛俠清潔公司」車貼前的停頓,以及他走回剛賣掉的車前拍照紀念,鏡頭慢慢對焦在駕駛座後的貼紙上,所有的聚散離合,都自有其份量。

★ 柏C的推薦指數:9.4 分

★ 爽度:8 劇情:9 氣氛:10 演技:10 題材:10

本期焦點-【v.914】 2023/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