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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信賴不是真金,感情禁不起算計


《蘋果》是個現代感十足的電影,藉由一對中年夫妻、一對年輕夫妻誤闖彼此的生活,導致一連串始料未及的結果,寫實刻畫都市人心靈失落的故事。

劇中年輕的夫妻由大陸演員范冰冰和佟大為飾演"劉蘋果"和"安坤";中年夫妻則由港星梁家輝飾演林總、台星金燕玲飾演老闆娘。


劉蘋果和安坤是一對進北京城打工的夫妻,安坤是個洗刷高樓窗戶的工人,而蘋果則是個手藝好的按摩師,在林總的浴足店(洗腳按摩店)裡工作。在店裡,蘋果 有個好姊妹--小妹,她很羨慕蘋果的「好手藝」,也希望客人能常塞錢給她,讓她買房的夢想成真。一天,小妹得罪客人和蘋果外出借酒澆愁,一時喝茫的蘋果回到店裡,衣衫不整、撩人地躺在床上,給了老闆林總「強姦」她的機會,而恰巧不巧,正在洗窗戶的安坤看到了這一幕,氣得直奔浴足店找林總算帳。


心有不甘的安坤在情感上被背叛,既對蘋果不諒解,也想藉此向林總討一筆「精神撫慰金」。林總是個愛面子的人,當然不肯屈服,安坤遂找老闆娘告狀,雙管齊下。


老闆娘深知林總喜歡玩女人的習性,早已見怪不怪,反倒勸安坤精神上的背叛有「其他的」解決方法,她說:「既然你太太給你戴了頂綠帽,你也可以讓我老公戴一頂綠帽。」於是,老闆娘騎在安坤的身上,也讓老公戴了頂綠帽。林總這對老夫老妻貌合神離,只有精神、沒有肉體的親情關係,好比收銀機和鈔票:林總負責賺錢,老闆娘則單純收錢。


故事至此,若這兩對夫妻的生活若回歸常態就沒戲唱了。劉蘋果好死不死懷孕了。安坤懷疑胎兒是林總的種,蘋果因不確定是誰的骨肉而打算墮胎。然而,走進密醫院的蘋果在最後一刻反悔,奪門而出。鬼迷心竅的安坤,打算把握這「老天爺給的機會」趁機向林總狠撈一筆。得知蘋果懷的有可能是自己骨肉的林總,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承諾小孩生下來若真是他的,願意負擔十二萬人民幣(10萬領養費+2萬遮羞費)買下小孩。只要小孩的血型是B型,就是林總的骨肉;A型則是安坤的。原來林總的罩門是小孩,太太不孕始終是他很大的遺憾。


於是觀眾開始看見林總「人性」的一面,不僅對蘋果呵護備至(像囉唆的歐巴桑不斷叮嚀蘋果生活保健,買補品給她吃…)也萬分期待小孩的到來。老闆娘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已簽好了協議書,萬一林總對蘋果動情,則財產對分。老闆娘在利益層面看得緊、不允許自己吃虧;但在心靈層面,既受傷(覺得老公背叛她)又想報復(一直和同樣受創的安坤繼續維持肉體關係)。


懷胎十月,小孩終於生下來了。是個可愛的男孩。醫院鑑定孩子血型是A型,證明是安坤的骨肉。利益薰心、見錢眼開的安坤只開心了幾分鐘,就決定背著蘋果,花了四千元賄賂醫生,將小孩樂樂的血型改成B型。基於之前協議,小孩歸林總,十二萬歸安坤夫婦,但蘋果有義務住林總家半年替小孩哺乳。看著「真正的父親」和小孩互動、妻子寄人籬下的安坤,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而看著全心照顧小孩而不去洗腳店上班、又要提防丈夫對蘋果不軌的老闆娘,心情也盪到了谷底。經歷這一 切的蘋果,在得知樂樂為自己和安坤的骨肉後,心情大受影響,哭軟攤在林總的懷裡…。


安坤終究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而綁架了小孩,發現小孩不見的林總右對著蘋果說:「是不是你們串通好要再敲詐我一筆…。」左對著太太說:「是不是你叫他把小孩綁走?這樣蘋果就不會住在家裡。如果我發現是妳搞的鬼,我就和妳離婚,和蘋果結婚。」「你們都來陰的,我該相信誰…。」遂打了通電話給公安友人, 處理綁架樂樂一事。


公安找到樂樂,也帶給林總他最不想知道的真相:樂樂是安坤的骨肉而非他的。林總大受打擊,打算繼續鴕鳥度日。奈何安坤將所有的錢還給林總,要在三天內接走樂樂,不然就要告他。電影最後,老闆娘和蘋果面面相覷,兩個承受太多痛的靈魂緊握著手,紛紛留下眼淚。老闆娘決心離開這個家成全丈夫和蘋果,而蘋果也帶著樂樂,離開了林總的家。


觀眾無法推斷蘋果到底會回到安坤的身邊,抑或打算獨自撫養小孩。不過,可以確信的是,經過這場遊戲之後,這兩對夫妻之間的信賴感已經蕩然無存,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回到原來的婚姻狀態,即使最後蘋果回到安坤身邊,應該也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了吧。劇中對於胎兒去向始終處於被動的蘋果(這個漸漸失去發言權的角色),最後終於主動擺脫所有人(安坤、老闆娘、林總)的決定,回歸自己的內心,做了自己的主人。


這場賭局考驗人與人之間的信賴,照理說,會有輸家、也會有贏家。人們總以為自己是賭局裡的老千,算得比任何一名賭客都精,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全部輸到「褪褲」,各自鳥獸散。信賴終究不是真金,無法通過試煉;感情也禁不起算計,終究歸零。英文譯名《Lost in Beijing》,貼切地描繪了四位主角失落的心境,something is lost, something is gotten。失落的故事在北京的角落上演,呼應城市外或許不同故事、卻同樣失落的心。


這部電影讓我想起楊德昌的《一一》。

本期焦點-【v.184】 2008/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