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電影 ﹥兇鏡 Mirr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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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不在的『鏡子』

從民間傳說、童話故事、迷信到宗教傳統,圍繞著『鏡子』展開的神話,一直關於對黑暗的探索。

羅馬人認為鏡子能反射一個人的靈魂,並影響其健康。這個信仰讓他們有著一個禁忌,要是誰打破了鏡子,就會有七年的倒楣,幾世紀以來,這個古老的傳說還在繼續流傳。

在電影與文學,鏡子作為虛榮的象徵,也關於真相據之以浮現的通路,從一個時空遞往另一時空。猶太教信仰中,當家裡有喪事,為所愛弔唁時,一定得將鏡子覆蓋起來,否則活著的人會被困陷於另一不同世界。

但這些關於自戀與厄運的充滿警示性寓言,都還比不上更為廣泛的關於鏡子所牽涉到的一般性人類現象,即,死亡。

從羅馬到遠東,不約而同地將鏡子看為某一本身帶有惡意的實體,它會困住生者的靈魂,然後降臨死亡,或者將靈魂囚困,讓他們無法進入來生,詛咒他們的精神無法抵達永恆。(也就是說,吸血鬼是不會有鏡像的,因為它本來就已經失去靈魂了)。

世代相傳與長久以來的世界各地的人類社會,關於死亡與鏡子的關連都說了很多,不只是他們與某個神秘未知他者的關係,更也關於與他自己的反射。

「鏡子總是挑戰著讓我們看到自己的內在,」基佛蘇德蘭提出觀察地說道,「要看自己很困難,不管你長得有多好看,在身體或精神層次都是如此,在鏡子裡面正視自己並不容易。要看你看到的是什麼,有時會非常恐怖!」

這些集體神話最黑暗的元素,在21世紀的電影《兇鏡》將逐一重現,一個關於心力交瘁的離職警探的恐怖故事,他努力要捍衛家人,對抗那些利用鏡子反射表面想要掙脫而出並威脅他們的野蠻惡靈。

導演亞歷山大艾加之前處理過人類天性殘暴、極端一面的題材,這次則要挑戰超自然的領域。「這個概念相當原創,我想打造一個故事,讓觀眾可以用他們不曾想像過的方式,來觀照自己的內在與恐懼。」他說。

「對他而言,一切都崩塌變形了,」艾加談到班卡森這個角色時說,他原本是紐約警探,卻誤殺了臥底的同事。「他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家庭,也失去了靈魂。」。

帶著渾身的罪惡感與憤怒,卡森因為酗酒和暴怒的脾氣,和妻子與孩子疏遠了,「他在人生的最低潮,」基佛蘇德蘭談到這個難以振作的警察時說,他和家人已經分居了幾個月,只能借住在妹妹家,睡在沙發上,整個人迷茫且失去鬥志。」

這部電影可說是精巧地結合了恐怖片與精緻家庭劇情片,讓基佛蘇德蘭很有感覺,「艾加跟我說了一個美麗的故事,」這位艾美獎與金球獎得主的演員說,他第一次和艾加會面討論這部片是在他在福斯電視的《24反恐任務》剛殺青時。「恐怖片一直是很吸引我的類型,但這個故事更讓我在意的是,他處理了一個家庭如何費盡千方百計要破鏡重圓。這關於第二次機會。在這個劇烈的處境之下,一個男人找回真實自我,並重新與家人連結上。當事情走到最糟,他的狀況卻也變得更好,這一點讓我深深著迷。」

基佛蘇德蘭將他具有熱情的特質,帶到班卡森此一角色,這個男人處於失去一切的崩潰邊緣,他心碎,急切地希望重返原來生活,卡森接下了五月花百貨火災廢墟的夜間警衛工作。」

在這個繁華城市的夜空,像是駛過一艘斑駁的幽靈船,五月花百貨曾是奢華與雄偉的象徵,直到大火吞噬了整棟建築,許多無辜的生命喪生於此。五年過了,因為官司等各種問題始終沒有搞定,任五月花在荒蔓底更加傾圮,時間在那個悲劇的瞬間中止了,像是隱喻著那些生命也被攔腰斬斷。

當卡森巡邏著燒得焦黑的建築廢墟,他注意到掛在牆上,有許多裝飾的大鏡子,他瞥見扭曲的影像。他原本覺得是自己的幻覺,但鏡子裡卻開始有越來越多令人驚愕、怪誕的,各種各樣受苦的影像。

這些影像清晰且具有力量,看得到人活生生被燒死,骨頭不斷有火焰流竄直到化為灰燼,卡森感受到這一切,彷彿是自己正親身承受。

「鏡像表現出我們可能展現的某一模樣,」基佛蘇德蘭談到這種二元性時說,「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它們傳達了我們自身所具有的兩極元素。它們可以讓我們做出我們不願做的事。」

兇鏡》利用我們給我們自己鏡像的力量,類似是一個跳板,由此探索我們的潛意識恐懼。「你會執念著你真正的面目,看到他人所看不到的你的影像,這些對他們而言並非真的存在。」深受好萊塢矚目的新星寶拉貝登(《全民情聖》《時空線索》)說,她飾演與班疏離的妻子艾美,「就像有厭食症的人會在鏡子裡看到一個胖子,但對其他人來說,他們看不到這個,還是會看到原本身材纖瘦的影像。一般時候,鏡子回應我們的內心,製造出我們想看到的,鏡子通常並不反映真實的自我。」

米爾在艾加和雷文蘇對存在於日常生活中大量反射表面的研究中看到一種社會性樣態,「如果你看到紐約、杜拜、拉斯維加斯的建築,會發現那全是玻璃帷幕,是鏡子,閃亮的表面。」她說,「電影中的鏡子和反射表面表述了我們的文化,以及它所意味的關於自戀與金錢的強調---『我在這裡,在你臉上,看著我!』。」

「如果你要躲開自我的影像,在現在的社會中是根本不可能的。」基佛蘇德蘭結論說,「到處都是反射表面,你試試看就知道。走兩個街口看看可不可能不要在任何鏡子或地面水窪看到自己的反射。根本不可能。而這給班帶來的恐慌,這正是這個角色對於演員的吸引力所在。」

最後,艾加努力要讓《兇鏡》既發人深省,又有娛樂性,「我希望這部片能給觀眾帶來強大的心理效果,」艾加說,「我希望他們會困惑說,『我還敢看鏡子嗎?我會不會已經太害怕它了呢?』,下一次,他們看到自己的鏡像,他們會有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似乎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