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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及說再見》為統一企業投資拍攝的三段式紀錄片，請來陳芯宜、沈可尚、黃嘉俊三位各有動人代表作的中生代導演，以三種個案，看待老人、病痛等人生滋味。

其中黃嘉俊執導的《人之老》一段，主人翁李福堂、管文音這對老夫妻早年因政局變化，流離、失聯、乃至重新聚首、相守的故事，更是格外惹淚。



黃嘉俊說，從夫妻相處去著眼人老之後，經濟需求的窘困，及心靈的落寞，不論對哪一個族群來說，鏡頭都是銳利的。

所以當初挑選統一企業所提供的個案，經由逐日的觀察，便陸續排除了幾個「太辛苦」的案例，畢竟將之曝露鏡於頭下，稍顯殘酷，且不具普遍性。

李福堂爺爺的案例頗特殊，也引人玩味，民國三十幾年，從軍的李福堂隨國民政府來台，與大陸妻子管文音離散海峽兩地，之後各自重組新家庭，直到將近半世紀後，兩岸關係稍微冰解、開放探親，他才與妻子重逢。老淚縱橫、人事已非，當初再嫁的妻子，現已祖孫滿堂，而李堂福再娶的妻子也撒手人寰。

輾轉，當兩老又回到最初的獨身，管文音女士毅然做了來台伴隨李福堂終老的決定。



黃嘉俊說，這一批當初遷台的老兵，近年形將迅速殞落，他們所代表的那一個族群，不管是偏見、抑或褪色的榮光，他們必細細咀嚼、感慨過那緩慢而悠長的一段心路歷程。現今台灣離婚率奇高，熟齡離婚亦不在少數，像李福堂、管文音夫妻，多年後聚首再攜手走到人生盡頭，格外珍貴。

本片拍攝地為彰化員林，黃嘉俊坦言，自己對彰化沒有很熟悉，「經過一番斟酌思量後，我決定將地域感打破，不凸顯環境與人的對比，不想以這個高角度來看他們。」

從這部片，大家也可以看到兩老互動非常可愛，對話風趣感人，以至觀眾很容易忽略爺爺嚴重重聽，而奶奶視聽退化到幾乎看不見的事實，這一層互補關係，亦凸顯了彼此的相依相惜。



拍攝過程中，鏡頭也記錄下，李爺爺得不到慰藉，管文音也有感老伴越來越像個小孩子，動不動耍小孩子個性。當時黃嘉俊便跟統一企業提及兩老對返鄉的憧憬，統一企業聞言欣然資助，出機票錢圓他們一個夢。於是我們也在片中看到導演跟隨兩老返鄉探親的溫暖景象。

事實上，早在近三十年前，兩老重逢，親友便以V8錄下許多珍貴的探親影像。有錄影帶、有老照片，黃嘉俊在剪接前拿到這些驚喜不已的素材，新舊媒材對照出歲月的反差，不變的，是炙暖的思念。

過去黃嘉俊以感人之作《一首搖滾上月球》廣為人知，該片以活潑的Tone調平緩罕爸們的困境，不過，這種輕盈聲語並沒有再現於《人之老》之中。「這次我比較偏向小品概念，舞台劇一樣，任憑主角去走動、對話、碰撞出一種歲月厚度。不論是李家兩老、罕爸們、或是更早的《飛行少年》，我對受拍者不會有所謂憐憫，我透過攝影機深入認識他們，從不同的生命找到不同角度去證明他們的價值，我用比較平視的角度看他們，也希望他們用這個角度看待我。」

這次創作，統一企業給三位導演很自由的空間，完全不干涉，期間，像陳芯宜拍到7-11相關字樣，統一企業還主動建議將這些露出拿掉，讓創作回歸創作。

至於三位導演是怎麼決定誰拍什麼主題？很有趣，三好友就聚在一塊，抽籤決定——然而，這部《來得及說再見》告訴我們，人生沒有所謂籤運、輸贏，一旦來得及珍惜，你便贏得了「及時」。

作者：保溫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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