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電影 ﹥意外 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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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艾比鎮及看板們

艾比鎮,一個在歐札克山區的虛構小鎮,本身就充滿各色衝突,看似並無太大變化,卻有好似對現代社會有著某種排斥。

艾比鎮,一個在歐札克山區的虛構小鎮,本身就充滿各色衝突,看似並無太大變化,卻有好似對現代社會有著某種排斥。在尋找小鎮場景的過程中,從俄亥俄州、到新墨西哥州、到密蘇里州、到密西西比州、到喬治亞州,劇組剛好經過了一個位於北卡羅萊納州的席維亞鎮,在濃煙山區附近。

「在席維亞鎮看不出任何可能發生這樣暗黑故事的可能性,」麥可唐納說,「而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好似小鎮本身也對蜜兒芮德藏有多重秘密。」

這個將席維亞鎮轉變成艾比鎮的重責大任,便落在美術總監恩博溫伯格(《無境之獸》、《歐吉桑鄰好》)的身上,她決定從研究美國小鎮的歷史開始。溫伯格解釋道:「我找到兩種不同風格的照片,一種是六零、七零年代紀錄性質的照片,上頭都是人們的日常生活;另一種是攝影師記錄著消失小鎮的照片。我被這兩種特質影響,既有小鎮日常的節奏,又有遺失歲月的惆悵。」

接著她想出了一套對艾比鎮的想像,這與麥可唐納的想法不謀而合。「這個想像便是艾比鎮並非超級有錢,但也不是完全殘敗老舊,」她說。「它並不是重建後的重畫區,只是個還在努力存活著的小城鎮。從它的表面來判斷,大概建立於五十年前左右,當然還是有些變化。是個頗有自己特色的小鎮,也對自己的過去感到驕傲。」

有了這個前提,溫伯格開始了席維亞改造計畫。「對馬丁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讓一切看起來再真實不過,」溫伯格說道。「事實上,馬丁選了席維亞鎮作為拍攝場景,原因不只是因為它有條經典的主要大街道,另外它也有個可以被改造成廣告公司的地方恰巧就在警察局對面,完全就像劇本中所寫的。在這樣的小鎮中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人們之間的連結度超高,而馬丁非常希望這種感覺能在銀幕上表現出來。」

接著,溫伯格開始找那條擁有蜜兒芮德租下的三塊看板的道路。最大的挑戰就是麥可唐納希望蜜兒芮德的家就在看板附近,所以當從她家拍攝時,三塊看板會隱隱約約地出現在背景中。「我們找了無數條道路,」溫伯格笑著說,「在美麗的西北卡羅萊納州沒日沒夜的開車尋找。」

結果最後,麥可唐納選了他們找到的第一條路。「這條路有種集合美麗與孤單的特質,」他回憶道。「接著我們開始設計蜜兒芮德的看板們。」

溫伯格給了麥可唐納多個選擇:「我看了超多市面上找得到的大看板,」她笑著說道。「我們試了不同的字體、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句型位置。最後是馬丁提了一個大膽的建議 ? 用鮮紅色的背景讓字更明顯地跳出來。我們做了測試,然後大家都愛極了。這不單是個超棒的點子,也讓紅色成為整部電影非常意象式的隱喻。」

看板們總共包含了六個句子:「實在非常複雜,」溫伯格說道,「因為這些看板實在超級大又非常難搬動。我們有超多會議都全部奉獻給了如何處理這幾塊看板。」劇組每天晚上都還要把看板用帆布遮起來,以免當地的居民嚇壞。

溫伯格的設計包山包海,整個艾比鎮大大小小的細節她都照顧到了,她甚至為這個不存在的小鎮設計了車廂貼紙和高中校園吉祥物。

至於艾比鎮的警察局,溫伯格和她的團隊則將一間舊式貨運中心大改造。「我研究了非常多復古風的小鎮警察局,」溫伯格說。「我知道我們想要一個臨時拘留所,即便現在的警察局已經沒有這項設計,但在我的想像中艾比鎮就是個守舊未更新的地方。然後所有東西都防火,甚至所有的地板都是;我們的特效師伯特戴頓跟我們一起合作,做了很多包括從桌子到燈泡的燃燒測試。」

至於小紅的辦公室,溫伯格則選擇較為流行的路線。「我受到二零及三零年代廣告公司照片的影響,其中佈滿傳統符號,這讓我們想到或許可以用辦公室的牆來交代艾比鎮的歷史,如同搭乘一趟兩百週年火車之旅,」她解釋。「我們在很多道具店找到舊的廣告標示,也在當地的標示店挖到很多寶。」

溫伯格也讓蜜兒芮德的房子一直保持混亂不整。「這必須像是一個還處在悲慟中母親的房子,」她解釋。「法蘭西絲也提供我們非常多想法,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她女兒的房間絕對會是整個房子裡最乾淨的一處。然而最大的挑戰是設計一個青少年的房間,但其中卻要充滿久未有人居住的氣息。」

溫伯格最愛的場景之一,就是狄克森與他母親居住的房子。「馬丁希望從狄克森房子的前廊就能看見小鎮的主大街,而神奇的是我們真的找到了這樣的房子。這房子非常小,其實在裡頭拍攝困難重重,但馬丁愛死了所以我們努力完成任務。至於那些他母親手工製作很原住民風味的藝術作品,我們從南卡羅萊納州的藝術家那買了很多原住民繪製的畫,並在家中放滿許多家庭照片,以及貼上泛黃、遭老菸槍長期煙薰的壁紙。」

溫伯格另一個很愛的場景就是蜜兒芮德工作的艾比鎮古怪禮品店。「這店我們從零打造,我們得在其中塞滿各式各樣屬於這個不存在小鎮的紀念品。有件事我們覺得很有趣,就是即便它是個禮品店,卻不是個充滿溫暖會讓人想踏進的地方。它是個很獨立存在的小店,如同蜜兒芮德的角色個性一樣,」總監說。(店裡還可以看到:兔子,整個麥可唐納的執導生涯,其電影主題都與奔跑有關。)

不管她在哪裡搭建什麼,溫伯格都對席維亞小鎮居民高度接受將他們的小鎮轉變成艾比鎮這件事感到欣慰。「我們拍得越久,他們就越興奮,然後甚至開始自製T恤及紀念品。席維亞小鎮居民絕對是這部電影最美的風景。」

同時,梅莉莎托斯則為艾比鎮著裝,從小紅與潘蜜拉的潮流服飾,到艾比鎮警官的制服。托斯過去與風格迥異的導演們合作過,包括《王牌冤家》的麥可岡德里、《瑪格麗特》及《海邊的曼徹斯特》的肯尼斯羅納根等,但她表示在這麼多導演中,麥可唐納還是最特別的一位。

「他的劇本實在太與眾不同,」她回想,「對服裝造型師來說,最大的挑戰應該是這些角色說的話,常常與他們呈現給觀眾的樣貌是不搭的。我跟他合作的方式就是給他數不清的選擇,然後再等他給我回饋。他有時候會給我一到兩個方向,例如這角色最愛的歌是哪一首,然後我就只能靠這些來繼續我的工作。他說的故事超級精確、複雜又黑暗,但他人在工作上又非常好,這組合挺別的。」

當蜜兒芮德的連身裝成為整個戲服組的重心,托斯還注意到:「這故事其實充斥著丑角,非常精彩的組合。馬丁的劇本給我們很多空間可以大肆發揮。他創造的世界充滿深度與神秘感,而能在每個角色上放上又有深度又神秘的元素,根本就好玩極了。」

針對艾比鎮警官的制服,托斯的部門做了很多功課,他們決定利用色彩鮮豔的色塊來區分每一個人。當狄克森沒在執勤時,她讓他穿了一件芥末黃的外套,隱喻這個人其實怪怪的。「我們重複染了很多次才達到我們想要的顏色,」托斯解釋。「我超愛跟山姆合作,他非常非常的敬業,但當你看他角色上身,好像又一副不費吹灰之力的演出。」

托斯最愛的一套服裝再平凡不過:威洛比警長太太安穿的一件小碎花洋裝,她在他們外出野餐時穿了這套,而那天也從此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艾比穿著那件洋裝,讓人有種她非常珍惜當下與活在當下的感覺。在野餐時洋裝隨著風飄揚,對我們服裝師來說看得真是心曠神怡。」

再來聊到電影配樂,麥可唐納找來了他的御用配樂卡特布爾維爾,他憑著《因為愛你》入圍奧斯卡獎,他也時常與柯恩兄弟及史派克瓊斯合作。一邊閱讀劇本,布爾維爾便一頭栽進了這個小鎮,他說:「大家都從幼稚園就認識彼此,然後其中的暴力、偏見或是浪漫關係,慢慢延伸至他們長大成人,」他一頁一頁翻著劇本,心中的旋律也一點一滴的成型,從經典的美式風格到義式西部片風格都有。

「我確實立馬就想到賽吉歐李昂尼作品中會有的音樂,因為劇本中充滿有缺陷的角色,他們在這個缺乏同情心的小鎮,用自己的方式尋求正義,」他回想。「最終,我並沒有完全走向那個方向,但還是藏了一些元素在其中。」

整個故事太特別無法被歸類,布爾維爾找不到定義它的切入點。「我喜歡為這種有多個面向發展可能的電影配樂,這部就是這類型的電影,」他說。「幾乎每一場戲中,當某件事正在發生,可能與其完全相反方向發展的故事也正同時發生;當一場戲中充斥極度暴力,它同時也可能存在著幽默,對我這配樂師來說就是我最想表現的部分,我喜歡這種充滿衝突的感覺。」

布爾維爾繼續說道:「之於音樂,我覺得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讓觀眾跟著蜜兒芮德的內心走,觀眾必須站在她這邊。所以整部片有三個音樂主題:蜜兒芮德的內心世界、蜜兒芮德的戰爭、以及死亡,這不僅圍繞在蜜兒芮德失去女兒這件事上,同時也發生在伍迪哈里遜飾演的角色身上。」

他繼續說:「我以美國傳統民俗音樂為基底,混合原聲吉他,但當蜜兒芮德踏上戰爭一途又非常的軍事感,所以我加入了鼓聲、節拍及重音。」

當蜜兒芮德的看板被燒了,這對布爾維爾來說則是音樂上最大的轉折點,他希望他的音樂也能搭配這個戲劇性的轉變來呈現主角的內心。「為這場戲配樂花了我不少時間,因為我覺得那場戲有一種急迫感,但也暗藏暴力,以及很深的絕望,」他形容。「我決定使用曼陀林加鼓加弦樂,最後配上演員的演出我非常滿意成果。」

布爾維爾對於如何與麥可唐納合作,有一套自己的方法,那就是把兩個人關起來完全與世界隔絕。「我們從頭到尾一對一的工作,通常在電影圈不是這樣執行的,」他說。「我們一步一步地解決所有問題,沒有任何人來打攪我們,某個程度上還挺親密的。對我們兩個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專注在蜜兒芮德的憤怒、人性及失去。」

這部電影的主題,就是艾比鎮存在著的一顆未爆彈,葛蘭姆布羅德本特說。「我們一直都覺得這電影會很好笑,因為在劇本階段就已經很好笑了,然後我們又有這麼傑出的演員群。但在我們真的拍了電影後,馬丁非常努力呵護其中的憂傷元素,這也因此讓這電影提升到另一個層次,」他最後說。

對麥可唐納來說,灰暗中的一道光輝,不管大或小,都是有其份量的存在,這也是他很堅持的部分。「我認為不管是蜜兒芮德直接堅定的怒意,與威洛比的寬大仁慈,都讓這部電影充滿希望,」導演兼編劇這樣總結。「法蘭西絲飾演的蜜兒芮德絕對會讓人悸動,不論其中的黑暗主題,她內心多麼地扭曲,以及她打著看不到結果的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