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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帆之聲》:無以回頭的世界盡頭


一位是征服大自然、眾所矚目的平民英雄,一位是困於汪洋大海、進退兩難的渺小人類,像是平行時空的兩種人生,在殘酷的終點線前終將疊合為一。殘酷是實踐夢想所付代價將讓城堡幻滅般崩毀,慈悲是拯救靈魂的最後一絲誠實—面對真正的自己。

偷天鋼索人》(2008)奧斯卡最佳紀錄片導演詹姆士馬許攜手同為奧斯卡得主的柯林佛斯瑞秋懷茲,一同打造改編自真人真事、令人嚮往卻也讓人心碎的《獨帆之聲》(2018)。(延伸閱讀:柯林佛斯:古今都能征服人心的紳士影帝

一場獨航世界一圈、史無前例的比賽,一位正值中年、欲有所作為並終於付諸行動的夢想家唐納德克洛赫斯(Donald Crowhurst),鼓舞人心地拉開序幕,卻如天堂掉入地獄般的悲劇收場。衝突如此強烈的人生,著實反映無法脫離社會的人心躁動、受制於現實生活和社會輿論中的無助窒息感,以及有夢最美但有時也會幻滅的殘酷事實。


當夢想不只是你的:始料未及的萬眾希望之重

你中規中矩平凡度日,偶有大大小小的目標鑽進腦中,拉出行動後的冒險歷程與達成後的喜悅畫面,熱血沸騰了平靜如水的靈魂,一切只差那爆出火山口的岩漿能否讓你衝上雲霄、流向以往人生的未經之地。而對主人翁唐納德克洛赫斯來說,《週日泰晤士報》獨帆環球大賽的宣傳演講和他開發成品尚未成功的處境,正是使他內心岩漿的氣體壓力升至臨界點,終於迸發而出的關鍵。

從找贊助人、經紀人到造船商,並抵押公司與房產以在出發時間不得再落後的壓力下,打造能乘載他的夢想、帶他安全返航的三體帆船,看得出來他駟馬難追的決心。然而,時間急迫性、失去資產的賭注,以及因自己毫無經驗而打在他身上的鎂光燈,使回頭路跟未知的旅程一樣伸手不見五指,他硬著頭皮踏上的不只是自己的追夢之路,還背負期待共乘平民英雄夢的萬眾希望,而這萬眾希望的重量是他置身汪洋前始料未及的。

期待他歸來的家人

和他一樣在時間緊迫情況下而準備不周、並不穩固的帆船,日漸損毀的程度更難應付他即將進入的危險海域。進,可能沒命;而退的代價是資產付諸流水、無法實現對家人的承諾,甚至賠上原有的幸福。或許開闢另一條前行之路,能從無以回頭的世界盡頭飛竄而出,在求生意志與後顧之憂間,他獨自做出掙扎的決定。

無法脫離社會的孤身旅程:誠實是最終的慈悲

獨帆之聲》與《阿拉斯加之死》(2007)、《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2014)的主人翁同樣是真實存在的人物,他們都想從已僵化的生活窘境中掙脫,孤身踏上脫離人類群居社會的生命旅程,以尋求全然未知或有所預期的新生可能。

上為本尊:克里斯多夫麥肯迪尼斯、雪兒史翠德、唐納德克洛赫斯;下為飾演者:艾米爾賀許瑞絲薇斯朋柯林佛斯

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磨練外在軀體,成就心靈蛻變;《阿拉斯加之死》一探本能極限,終得生死瞬間的豁然開朗。相較於他們的抽離與逃離,《獨帆之聲》的主人翁始終懸著他暫且遠離的文明社會所掛上的使命與牽絆,無法不在乎此行對自己和家人的影響,萬眾的期待更使他逃不了檢視的眼光。本想抓住夢想那美好的灑脫與自由,殘酷現實卻將他捲入吞噬自我的漩渦。

大海的慈悲,讓他看見外力的強大,也讓他從誠實中得到救贖。民眾則間接經歷造夢與幻滅,無論是抱著斥責或同情的心態,都無可否認夢的無限與極限。無論何者於此刻降臨於你,誠實面對真正的自己是生命最終的慈悲。

作者:Joanna

本期焦點-【v.650】 2018/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