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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國戲劇界，能獲封女爵(Dame)的演員並不多，這象徵著英國女星在演藝生涯中的最高榮譽，而在這個寧靜的鄉間午後，四位英國影劇史上叱咤風雲的女爵聚在一處閒聊，她們與世界上任何的閨蜜聚會一樣，歡笑與吐槽滿堂，八卦與秘辛齊飛；而與一般老姐妹話當年不同的是，她們隨口而至的任何一句話，都能讓人窺見英國影壇劇場的璀璨奪目。


由導演羅傑米契爾(Roger Michell)所執導的紀錄片《女神們的下午茶》，將艾琳阿特金斯(Eileen Atkins)、茱蒂丹契(Judi Dench)、 瓊安普洛萊特(Joan Plowright)與瑪姬史密斯(Maggie Smith)齊聚一堂，其中年紀最大的是現年90歲的Joan Plowright，年齡最小的Maggie Smith也已經84歲。當一位導演一次擁有四位老戲骨在一個鏡頭裡時，最好的處理方法是什麼呢？那就是直接放著讓她們自己閒聊！

全片的拍攝手法並不刻意去追逐特定主題，而是時不時由導演拋一個問題進去，四位影后就天馬行空且毫無禁忌地聊開，從彼此如何認識、早年如何入行這類標準型的訪問問題，逐漸進展到各自在戲台上的八卦，曾經唱過的歌，曾經演過的戲，曾經有過的害怕，曾經的(好幾任)丈夫，當然還有一起吐槽英國那一輩演員共同的回憶──Lord Laurence Olivier (勞倫斯奧立佛，1930-1970年代間稱霸英國影劇圈最偉大的演員)。


導演很聰明地幾乎不對四人的談話內容做太多干涉或引導，也不對觀眾過多解釋任何前因後果，卻將她們言談中所提到的演出、趣事、時代、背景，以珍貴的照片影片穿插剪入，於是我們看到曾在六零年代青春叛逆的Judi Dench與Eileen Atkins，也看到Joan與Olivier不為人知的家庭照片，以及年輕貌美的Maggie Smith很悲催地與Olivier在舞台上多次交手的影片紀錄。

當鏡頭拉回2018年的這個小莊園，曾經的小灌木叢已經長得比人還高大，曾經的風華絕代都已垂垂老矣，有人近乎全盲，四人中有三人要靠助聽器才能聊天，但歲月在這四個女人身上依然沉澱出驚人的風采，在過往將近半世紀的演藝生涯裡，她們如何乘載了英國劇場從小眾到繁盛的重要轉折，如何揉合了從莎士比亞戲劇到商業電影的時代衝擊，當世代之間對於演技的方法論一再轉變，當她們用各自的方法選擇接受或迴避某些挑戰，當劇評對她們的表演從否定到肯定，我們真正看到的，只是在那樣的時代，四個勇敢的女孩，如何走出了自己的路。每一個或歡笑或回憶或八卦的瞬間，都是她們的人生所凝結出來的光華，來自於她們曾經發光發熱的皇家宮廷劇院、老維克劇院、英國國家劇院裡，也來自於各自的愛情、遺憾、分分合合的伴侶與孩子們身上。


全片的最後，由Judi Dench以莎士比亞《暴風雨》的台詞為收場，為這齣電影，也為這四位女神螢幕前光鮮亮麗的人生做了總結，呼應著Joan最後提到她與Olivier為了「演戲是否是個謊言」的爭執，她們都以自己的人生為能量，為觀眾構築了無數個美好的幻境，而整部電影，也讓我們看到這些幻境背後，那並不平順的過去，以及那些不同於我們對老戲骨的想像，至今在鏡頭前其實依然戰戰兢兢的演藝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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