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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觀後感:好人難尋


《意外》電影原名是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密蘇里艾比鎮外的三塊告示板,組成片名的文字讀來帶有一種短篇小說味道,像片中出現的一本小說書名《A Good Man Is Hard to Find》(好人難尋)。

《好人難尋》(A Good Man Is Hard to Find)是美國南方女性作家弗蘭納里奧康納(Flannery O' Connor)的短篇小說集。她的書評與讀者據說都對她的作品中的暴力和邪惡感到驚愕,而邪惡兩字也是提起弗蘭納里奧康納時被認為是十分合適的形容詞,就連詩人兼評論家T. S. 艾略特(T.S.Eliot)也在寫給友人信中提到過奧康納,「有奇異的天賦、才能,但我的神經不夠堅強,承受不了太多這樣的攪擾」。

弗蘭納里奧康納的故事人物常充斥邪惡暴力與犯罪還有道德敗壞、畸形和弱勢者,及無能的基督宗教體制,並多半是南方小鎮的鄉下人。導演兼編劇馬丁麥克唐納(Martin McDonagh)的《意外》也是如此,美國的鄉下小鎮,憤怒的母親、動用私刑的警官、包庇牧師犯罪的體系,隨時可能爆發衝突的暴力和復仇,通通充斥在影片中。


暴力和復仇是可怕的,也讓人不敢恭維。近期在GoldDerby的Youtube節目上聚集了四位外媒影評,預測2018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到電影《意外》有著憤怒的女性衝撞體制,是不是有利電影拿到最佳影片?不過Deadline Hollywood影評Pete Hammond和Indiewire的Anne Thompson都持相反意見,認為片中法蘭西絲麥朵曼飾演的母親蜜兒芮德海斯,因怒氣而投擲汽油彈的行為,讓觀眾對她失去了同情,也質疑她的作法不夠正確,不符合好萊塢近期一片運動浪潮。然而,從他們的討論能明白,馬丁麥克唐納在《意外》的故事傳達上,如弗蘭納里奧康納的小說一樣,都是相當成功的。他的暴力和復仇是那麼的難以招架。他們皆運用了筆下人物的暴力和不幸、殘忍的情節,試圖呼喚恩典的一刻(Moment of Grace),弗蘭納里奧康納在她的隨筆曾寫「上帝的恩典出現在魔鬼操縱的領地」,暴力與恩典是同時並存,它們啟發了人物,帶來精神上的頓悟,也為觀眾/讀者有機會得到特別的醒悟。


如《意外》中女兒被姦殺,被不滿與內疚、失望填滿內心的母親蜜兒芮德,買下三塊告示板,寫上質疑和挑釁當地警長的標語,鬧得小鎮沸沸揚揚,有人挺威洛比警長,有人私下叫好,然而引起無端紛擾和騷動的三塊告示板,卻呼喚出電影中後來的三封信件,由警長威洛比所寫,與告示板文字相反的,是充滿溫柔與愛的內容。而馬丁麥克唐納最精采和畫龍點睛的一幕,便是山姆洛克威爾飾演的白目媽寶警官狄克森,在得知威洛比遭逢不幸消息,氣到拿起警棍,走到告示牌公司毆打公司老闆時,整幕長鏡頭一氣呵成,精準捕捉到公權力跨越界限到濫權的一瞬間震撼,同時也必然呼喚了銀幕前觀眾的某種醒悟:對公權力界線的拿捏。也讓電影的最後,蜜兒芮德和狄克森沆瀣一氣要尋找兇手,要動以私刑時,對於有罪或無罪是否有證據,甚至無罪推定的道理、定罪的界線,也都不言而喻。

能帶來這類醒悟,倚靠的是作者對作品的真誠以待,他不能為符合政治正確或順應真理,憑作者個人的意志改動作品的發展。在小說裡,弗蘭納里奧康納誠實寫出現實的扭曲,而在馬丁麥克唐納的《意外》,電影的人物蜜兒芮德和狄克森都顯出他們失敗而令人不恥的言行,但他們也在一連串互相報復與荒唐行徑中,令觀眾窺見到通往真理的途徑。

演員部分,法蘭西絲麥朵曼山姆洛克威爾將蜜兒芮德和狄克森演繹的栩栩如生。音樂部分,開頭的愛爾蘭民謠〈The Last Rose of Summer〉貫穿了失去的悲傷,而卡特布威爾(Carter Burwell)的西部感配樂,也突顯了電影憤怒、私刑與荒涼的味道,也讓法蘭西絲麥朵曼最先一幕踏上小鎮街道,悲傷之後是邁步向前,帶著渾然滄桑,天不怕地不怕的決一生死,那氣勢令人驚艷,也一直令人難忘。

作者:Ang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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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焦點-【v.641】 2018/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