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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夠格的母親？甚至，何謂夠格的孩子？人工智慧科技日臻成熟，社會已經很認真地擔心起未來人工智慧將搶走人類工作，而Grant Sputore執導的第一部長片、風格結合詹姆斯卡麥隆與雷利史考特兩位導演特色的《AI終結戰》，更進一步挑戰更前衛的想法：人工智慧會否連母親角色都搶得走？這會如何影響人類？

《AI終結戰》劇情描述在人類滅絕之後，一個高科技人工智慧機器人，在保存人類胚胎的碉堡中，重新培育出一位人類「女兒」（Clara Rugaard ）。「女兒」長大後稱那位機器人為「母親」（蘿絲拜恩配音），「母親」教導她各種廣泛又有深度的知識，原本相安無事，但「女兒」漸漸好奇，碉堡外頭到底是什麼樣子？「母親」說外頭毒素相當高，生命無法存活，是真的嗎？越來越多跡象與證據，讓「女兒」懷疑「母親」是否誠實......

《AI終結戰》最精彩的點，在於人工智慧「母親」讓觀眾產生很複雜的感覺，明明知道它是機器，但它的母性有時看起來挺溫暖，似乎真心為孩子好，但有時又像控制狂、邏輯也令人發毛。蘿絲拜恩的配音非常到位，冷靜的聲音帶著溫和，但又有一點疏離。這對非常母女之間的感情，偶爾甚至有很「人類」、很甜蜜的時候，例如「女兒」小時候貼在機器人「母親」上的一堆貼紙，就除掉了機器冰冷的感覺，產生彷彿是人類母親的錯覺。


這些對「母親」的複雜感受，在一位人類女性（希拉蕊史旺飾演）在碉堡外受傷而被「女兒」放行進入碉堡治療後，變得更驚悚緊張，「母親」與那位人類的說詞，各有可疑之處，「女兒」的世界第一次遇到完全得獨立思考、自己作主的時候，這是她的成年禮，「母親」到底是否說謊？如果說謊，是好的謊言還是壞的謊言？而到底甚麼是好、甚麼是壞呢？


人工智慧的最終難題都不會是技術，而是道德與選擇。「母親」幫「女兒」上的課程裡面，包括邊沁的功利主義與康德的思想，也切合這個主題。到最後，問題已經不是「誰是壞人」，而是「怎麼定義壞人」。就算只是簡單的母女關係，也是一樣，母親身分的職責需要包含到什麼範圍、怎麼樣才是一個好媽媽，都牽涉到各種道德觀與選擇。

不過，雖然《AI終結戰》的劇情在哲學上與道德上有很多可以發揮之處，但感覺本片沒有把它全挖出來。許多奇奇怪怪的轉折與新資訊，擠在最後半小時一股腦倒出來，沒有充分利用。尤其最後一個重要轉折，似乎有無窮潛力，卻硬生生馬上結束。此外，我知道編劇安排希拉蕊史旺的角色，是想要與原本的機器人母親作為相衝突的對比，或是一個「母親」角色的競爭者，但女兒與這名人類的相處刻畫過於淺薄，這人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也沒交代好，削弱了對照效果。這些是比較可惜的。

但以第一部導演作品來說，《AI終結戰》算是很不錯的，場景看得出低成本，但不負使命；主要演員只有三位（其中一位是機器人），卻能從頭到尾保持著戲劇張力、抓著觀眾的好奇心；劇本埋著一些前後對應的線索或伏筆，例如大約中段某個讓女兒驚訝的轉折，對前面有細心看而且馬上心算的觀眾而言，早就有跡可循，又比如「女兒」問「母親」為何只培育一個孩子時，「母親」回答「因為我需要學習」，這聽起來很溫暖、含著母愛，但後面會有不同意味。


《AI終結戰》的這位人工智慧「母親」，原本是被創造的，但漸漸地，它似乎成為了創造者，這頗有《普羅米修斯》與《異形：聖約》的味道。究竟打造有意識的人工智慧到底是替人類找尋助力、還是拿石頭砸自己腳？這是個人類只能邊走邊找答案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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