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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愛吾詩》越界的母性,以及對平庸的恐懼


《吾愛吾詩》不是《天才的禮物》那種以天才小孩為主題的溫暖親情勵志片,但也不是恐怖驚悚片,它更想探討的是一位看似生活圓滿的中年女性,心中隱藏的絕望,LISA最大的痛苦,來自於沒有人在乎她所在乎的東西,包括身邊最親近的人。

吾愛吾詩》是2014年以色列同名電影的好萊塢翻拍版本,主角Lisa(瑪姬葛倫霍)是幼兒園老師,有丈夫與兩個孩子。她利用下班時間另行進修學詩,但寫出的詩作不算好。有天她發現,自己任教的幼兒園班上,有個五歲的孩子Jimmy(Parker Sevak),簡直是個天才詩人......

聽起來好像可以輕易猜到劇情,實則不然。《吾愛吾詩》不是《天才的禮物》那種以天才小孩為主題的溫暖親情勵志片,但也不是恐怖驚悚片,它更想探討的是一位看似生活圓滿的中年女性,心中隱藏的絕望,以及討論現代社會的特質是否在本質上就在扼殺有藝術天分的人。這是一部沒有簡單答案的電影。



透過將許多幼兒園繁瑣例行事項剪接拼湊,可以觀察到Lisa平日工作很有效率,對孩子也有耐心,但她的神態仍沒藏得住這種機械式生活的無趣。在家裡她與丈夫相處彬彬有禮,但少了熱情;兩個孩子都大了,媽媽對他們像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還常常出言頂撞。



從這些鋪陳可以推敲出Jimmy讓Lisa如此著迷的複雜理由。她充滿中年危機帶來的悲傷無望感,知道自己永遠成就不了什麼事情,平庸成為一輩子的印記,於是投射自己的焦慮到那小男孩身上,想用另一種方式與管道,試圖抓住些什麼,彌補內心的空洞,找理由覺得自己很特別。她或許認為自己確實是為了Jimmy好,但不可否認,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Jimmy根本還無法搞懂自己要什麼。

Lisa最大的痛苦,來自於沒有人在乎她所在乎的東西,包括身邊最親近的人。尤其她的子女根本不認為Lisa扯的那些藝術什麼的有多大意義,「平庸」對他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這對身為老師的Lisa必然是個恥辱:一個老師竟然連自己子女都教不來。因此Lisa想找一個未來有機會理解她用心的孩子來培養,是很合理的,但她的執迷卻越來越嚴重,不僅每天剝奪Jimmy的午睡時間特別指導,把手機號碼給Jimmy,甚至還欺騙孩子的父親,帶孩子參加一場業界晚宴讀詩,而最詭異的警訊,就發生在這場宴會上——當Lisa意外得知Jimmy某首詩裡頭寫的女性,指的是Lisa在幼兒園的教學助理Meghan而不是她時,Lisa在宴會講台上險些失態、事後哭泣不止。這已經替Lisa的心理狀態埋下警告:她內心有太多紛亂情緒包括忌妒、妄想、過度渴望等等,恐怕不是單純的愛才惜才。



以一部談幼兒園老師與五歲神童的電影來講,本片女主角的裸露程度算大的,有穿著半透明胸罩的前戲場景,有露點的淋浴畫面,這些畫面通常也穿插著與Jimmy有關的事情,例如Jimmy的電話、Jimmy的詩、或Jimmy就在隔壁等等,這些並不代表她與Jimmy有什麼性方面的意圖,比較像是隱喻著Lisa漸漸越過界線,甚至想取代Jimmy不太稱職的親生母親,一種越界的母性。

不過,雖然Lisa每況愈下,她的軌跡與動機倒也不是那麼難懂。Lisa與家人在同一屋簷下卻很疏遠,我們觀眾是唯一觀察到Lisa不開心、心理狀態不太好的人,她身邊的人根本沒發現。Lisa要去包容、照顧幼兒園的孩子們,要原諒兒子女兒年少叛逆講出口的話,要當個溫順的妻子,但沒有人需要特別照顧到Lisa或注意她的需求。或許也因為Lisa是女性,她在幼兒園越來越脫軌的行為,連同事都未出言制止,今天如果性別翻轉,是男老師這樣對待孩子,相信周圍的人很快都有警覺,但社會上對於女性的愛、或者說「類母愛」,在撈過界的時候,是相對沒那麼有警覺心的,也讓Lisa的惡化狀況沒被喊停。



最兩難的是,Lisa給的辯解,也有幾分道理。她認為如果自己不挺身保護、培育,社會終將抹去Jimmy的才華,確實,如果Jimmy成年後對「成為詩人」真有興趣,他再回顧《吾愛吾詩》最後一幕發生的這一天,可能也會同意Lisa老師最後跟他說的話。很可能,真的不會再有人看見他的本質與天賦,並給他機會發展。他爸爸會要他賺大錢,他媽媽根本沒在管他,其他人把他當......一般人。更不要說現代社會充滿速食娛樂,很讓人分心、沉迷。Lisa說的話或許有很大部分是在顧影自憐、自我安慰,或許她根本不是被社會抹去機會而是本身就缺乏天分,但若Jimmy真有才華,Lisa說的那些話也是有道理的。



***以下有雷***

最後一場戲太棒太成功了。Lisa所作所為雖然瘋狂,但她並非完全不知是非、或是有多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最後兩人牽著手等待的那幕,讓整部戲的概念相當成功,也令觀眾極為兩難。看看Jimmy的生活中,最關心他的恐怕只有Lisa,注意到他對世界的敏感觀察的也只有Lisa。少了Lisa,Jimmy未來也許不過又是另一個平庸的成人?而他能否接受平庸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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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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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 You know, Jimmy, this world is going to erase you. There's not a place in this world for you. For people like you. Couple of years, you were gonna be just a shadow, just lik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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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 Talent is so fragile and rare, and our culture does everything to crush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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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zzy 【Lizzy聊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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