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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露西》,日本人的美國夢。


《喔!露西》拍出了也許是絕大多數日本人的憧憬,那種外國人落落大方、直爽、敢愛敢恨的個性。節子的「美國夢」說的是她迷戀上的洋派作風,但最終她也因為她的不習慣與過於努力受了傷,點出日本和美國之間的多樣差異。

平柳敦子導演根據她畢業製作短片《喔!露西》改編,用更長的篇幅去描述日本相對於其他國家是如何的保守、壓抑、甚至說有點沉悶。多數人都像女主角節子一樣,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在一間公司一待就是十幾年,青春幾乎耗磨在了同個地方,並用她的日常所遇間接點出存在於日本的諸多問題,如開頭她上班等電車時目擊了他人跳軌自殺,顯現日本自殺率偏高,另也安排一名資深同事的離職情節,開酸職場文化的偽善與假面經營。拘謹、嚴肅、有禮貌向來是日本給別人的印象,可同時附帶的就是「無趣」標籤,當節子因為姪女美花的請託下,接續去上了美式英語課程,可說是她打開了她狹隘的視野,見識到了不同於日本的文化衝擊,她追隨著老師的腳步去到美國,不單純只是想要追愛,更多的是她想體驗過去從未有過的生活,節子的「美國夢」說的是她迷戀上的洋派作風,但最終她也因為她的不習慣與過於努力受了傷,《喔!露西》在尋求一個平衡點,在保守與開放之間找尋平衡的可能性,不論是對於物質的追求,還是愛情都是。

節子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上班族女性,沒什麼娛樂消遣,也沒有什麼朋友,在公司也總是獨來獨往,不像前輩那樣善於交際應酬,做人禮數也總做好做滿,簡單言之她就是個相當無趣的人。這樣的她唯一會有所聯絡的,就是她的姪女美花,或許是因為她是前男友和姐姐生下的女兒,讓她即便心裡埋怨著姐姐,對前男友的感情讓她總流露著對美花的關心,而出於戒備、也是太了解女兒的個性,讓節子姐姐不時提醒她「不要插手管美花的事」,但節子無視提醒還是繼續和美花保持聯繫。有天,美花突然請她到打工的咖啡廳談事情,原來是美花急於用錢,她決定把報名的補習班課程停掉,可對方卻表示無法退費僅能轉讓,所以不得已之下她只好來拜託阿姨節子,希望她能接替她繼續上完課程,她給了節子體驗券,讓她能夠先上一堂課再做決定。



體驗課上老師約翰替她取了英文名字「露西」,且讓她戴上金色假髮,口塞乒乓球練習微笑,還大方與她擁抱,總總行為都讓節子開了眼界,一顆心也因此慢慢燃了起來,有趣的課程加上充滿魅力的老師,讓節子點頭答應美花接手課程,開始期待起接下來的每堂課,豈料一日她接獲消息,約翰突然離職準備回去美國,讓節子錯愕不已,不習慣新來的老師教法的她傷心離開補習班,結果卻在馬路邊撞見了約翰和美花一起坐上了計程車離開,有些憤怒的她立刻打給美花卻是空號,打給姐姐想問消息反換來冷嘲熱諷,但她也知道原來美花之所以要一大筆錢,就是為了要和約翰去美國生活。徬徨無助的節子就這樣帶著金色假髮,搖搖晃晃的走去前輩的歡送會,像是為了要宣洩、也像是不准只有她一個人不快樂、她嘶吼著拆穿所有同事的假面具,告訴前輩她是如何地在背後被說閒話、其實每個人都不喜歡她等等,壞了歡送會後她便起身離開,留下一房錯愕的同事。

「愛會戰勝一切。」

懷抱不甘的節子和來她這裡還錢(節子給美花的補習費)的姐姐,決定依著美花從美國寄來的明信片上的地址去找人,就這樣姐妹倆用著破英文闖入美國,找到了約翰可卻找不到美花,因為美花意外得知約翰早已結婚甚至還有一個女兒,無法接受的她選擇分手。總歸說這趟旅程是為了找到美花,所以姐妹倆和約翰再按著美花寄給約翰的明信片來到了一間汽車旅館,只是還沒見到美花,混亂事一件接一件發生,先是節子再壓抑不住內心情感,和約翰在車上發生了關係,後又有節子和姐姐爆發爭執,當好不容易見到美花時,節子忍不住向美花坦承和約翰上了床,這讓美花難以接受,崩潰地跳懸崖自殺未成送進醫院,不只美花不願再見她,就連約翰也和她撕破臉,這下子節子只好狼狽地回到日本,卻又面臨到遭公司變相逼離職的窘境,什麼都沒有的美花回到家裡,吞下了大量安眠藥...



喔!露西》形塑了一個難以親近、不是很討喜的女主角節子,某方面來說她算是典型的日本人,只不過是格外極端的那種。她這樣的個性也直接地反映在她的表現上,她的許多言行都能用忌妒、不屑來意解讀,她不屑大眾總愛的那種「假」、阿諛奉承、說場面話;同時卻也忌妒著這些人可以活得如此自在,她之所以會在歡送會上撕開真相,我想是出於忌妒,因為她知道自己也不被同事喜歡、前輩也是,可偏偏前輩卻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表面的關切」,難道就只因為前輩很會做人?因此她不爽這點,於是用力拆穿。只是當冷靜過後,她發現自己似乎做錯了,決定向前輩道歉,雖然對方不曉得願意接受不接受。節子不懂的是,大家都是這樣子的,做不來的她因此顯得格外突兀。

在接觸了美國文化以後,她打開了視野,體驗和日本截然不同的生活形式,她擁抱、她刺青、她學開車甚至終於敢大膽示愛,這是她過去不可能會做出的一些事,雖然日本不是這樣封閉的國家,可相對於美國來說仍是顯得保守了些。再來,她比起過去更加懂得追愛,即便她對約翰的「愛」在我眼裡看來只是種崇拜,或者說是迷戀,因為太久沒和他人有肢體接觸,也很少有人對她笑、關心她,她可能錯把懷念當成悸動,當和約翰發生關係後,這樣的錯覺變得更為強烈,好似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可是節子似乎忘了「愛」是怎麼回事,在她好久好久沒碰觸到愛的此時。

喔!露西》用著衝撞不同文化的方式,去點出日本和美國之間的多樣差異,尤其是在表達情感的這塊,《喔!露西》拍出了也許是絕大多數日本人的憧憬,那種外國人落落大方、直爽、敢愛敢恨的個性,至少不用因擔心觸動日本人敏感的神經而過得小心翼翼,「美國」和「約翰」、「節子」、「美花」都是一種象徵,都能自在套入在任何人、任何情境裡,不管是日本人看外國,還是外國人眼裡的日本,平柳敦子導演的《喔!露西》著實讓人驚豔。

作者:老子(OldMan) 【老子不負責電影文】

本期焦點-【v.671】 2018/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