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師格》不經意染上的憂鬱
分享到facebook《人間師格》融合動畫、訪談、粗顆粒……等跨媒材手法，看似與片中的複合藝術品產生「畫裡／畫外」的微妙連結。但也未嘗不可視為導演試圖在單一語境裡，挖掘分歧、斷裂的線索。
當一名代課老師，踏入一所師生關係緊張的公立高中，一出手就擺平難纏學生……你以為《吾愛吾師》或《春風化雨》又要上演了嗎？
恰恰相反，直搗人性脆弱處的《人間師格》，透過代課老師亨利的觀點，層層剝露教職身分與童年夢魘的拉鋸，這份矛盾，固然不足以定奪為人師表的資格……但，一個自己都幫不了的老師，能有多少心力去幫助學生？一場救贖，又可不可能換來更難解的挫敗？信手舉起，亨利赫然發現舉重若輕一點都不簡單……
導演東尼凱探討「人際關係」的野心要大過「教育」這個主場景。約略回顧前作《美國X檔案》，倒不意外他偏嗜這類工整對應的故事脈絡，可惜《美國X檔案》二元悲劇論轉折草率，結論也不高明，未受遺忘要歸功艾德華諾頓的高超演技。《人間師格》牽扯的層面當然要比《美》片的兄弟個案要來得廣，技巧方面，也顯得更為跳躍。
融合動畫、訪談、粗顆粒……等跨媒材手法，看似與片中胖女孩梅樂蒂手裡的複合藝術品產生「畫裡／畫外」的微妙連結。但換個角度，未嘗不可視為導演試圖在單一語境裡，挖掘分歧、斷裂的線索。
就是這種「斷裂」，阻隔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與「訊息詮釋」。於是我們看到，即便看似通情達理、逆來順受的女老師，也無法對師生間的擁抱產生一絲同理心……隨著人際關係跌落冰點，終釀成失控悲劇……。
這麼說吧，學校機制自成一格的道德宇宙，分支出諸多星系般的運行模式，時而疏離、時而碰撞……有些，則永難交集。不論師生、同儕、或同事……複雜的交叉認同問題，一橫一豎密織成一大片糾葛的蜘蛛網，即使透入微光，也要蛛絲看起來宛若串串淚珠了。
本片找來多位大咖分飾教職員，有《霹靂嬌娃》劉玉玲、有《教父》長子桑尼、連《CSI犯罪現場》探員都來參一咖……或許是臉譜太醒目、飆戲意味太明顯，演得再搶戲，角色功能竟不若另位形跡詭異、低調的威特先生(提姆布萊克尼爾森飾演)來得扣題，豪華陣容相對流於虛胖——所幸，也適收一抹「跨過界」的違和感，饒富趣味地呼應了本片「跨媒材」的體質。
今年初「微服出巡」遊台灣的安德烈布洛迪，是本片一大功臣，撇開八字眉的絕對加分作用，他密度、轉折均優的演技表現，確有效形塑出這位際遇悲壯的人間師表。當年《戰地琴人》奧斯卡影帝榮銜，來得嫌早，以至被強拉入多部商業劣作換得不少噓聲……本片堪稱封帝十年以來，最具代表性的精湛演出。
既展露駕馭美學的野心，亦兼顧議題探討的誠意，《人間師格》瀰漫一股抑鬱氣息，感染力無庸置疑……東尼凱架設出「師格」以外的視框，要你花掉另一場電影的時間，來琢磨它的深義，以及，卸除不經意染上的憂鬱。
作者：保溫冰
本期焦點－【v.361】 201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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