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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壓床了沒》人與鬼,存在?不存在?


由於死亡仍屬未知領域,因而這部電影比之前的作品來得較多虛構想像的層面,但這也看出編導充滿創造力的想像,適當地融合存在的人類文化,讓死後世界充滿著生機及無限可能,彷彿人間的複製版本,實饒富趣味。

『鬼到底存在與否』的大哉問貫穿以一場冤案為主軸的全篇故事,開門見山地並非要各位觀影者尋找真兇,而是如何讓唯一可以證明嫌疑犯無罪的鬼,在這科學當道且仍持續日新月異的現代,協助受到冤屈之人無罪開釋?看得見與看不見之間,存在與不存在的問題,絕對非黑即白,無灰色地帶嗎?有沒有可能以各種形式,但不同時空共存著?其中既衍生、創造不少趣味,同時又有生者與死者久別重逢的感動。這是《鬼壓床了沒》。

三谷幸喜似乎相當著迷於描寫不夠幸運的小人物們,常著眼他們在大勢力、大環境等等無法任由自己控制的狀況下,輾轉跌撞,只為求得一方生存所在。儘管絕大部分時間總是毫不留情地布局讓這些人物疲於奔命,其間並以各種方式織羅或自然而然地顯露出幽默及風趣,不呆板單一,而是多樣豐富的笑料,但都趕在故事快結束前的最後一刻迸發出光彩奪目的燦爛火花,深具感動人心的力量。這部電影也不例外。

另外,三谷導演的電影也多存在著虛實交錯的命題,讓故事本身或呈現人生光陸怪離的現象,或衍生出一番概念出來,不一而足,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樣的操弄,加乘了趣味。在無意識地被戳中笑穴之餘,也有種笑看自己人生的味道,若情節裡有些部分是可讓觀者自身情況投射而就這樣化解自身愁苦的,三谷幸喜的作品的確擁有這樣的魔力。只是每一次所挑選的主題不太一樣而已。

這次選擇了死後世界為核心,藉由案件來探討幽靈是否存在,這自古以來,無論東西方一直都持續受到關注的問題,且開宗明義地便告訴大家犯人是誰,讓觀者無須糾結於案件的複雜縝密性,反而更能關注唯一的可能,即不在場證明只有虛無縹緲的幽靈可以幫助的狀況,是否能於死馬當活馬醫的逆境當中,絕處逢生,協助委託人打贏官司?由於死亡仍屬未知領域,因而這部電影比之前的作品來得較多虛構想像的層面,但這也看出編導充滿創造力的想像,適當地融合存在的人類文化,讓死後世界充滿著生機及無限可能,彷彿人間的複製版本,實饒富趣味。

同時,因為絕大多數人肉眼無法看見幽靈,關於存在的概念也就不費吹灰之力地被質疑:看不見就真得不存在嗎?會不會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著呢?在這個案件中,不僅僅是幽靈這個非實體的概念而已,還藉由社會現象並結合歷史軌跡以及如今實事求科學的態度,將『存在』的議題概念擴大:看得見卻難以證明存在,或要假裝看不見;看不見卻硬是要別人認為自己看得到;實際存在著卻被當作不存在,實際不存在的卻被當作存在。

以文字將概念呈現出來,分明就是段讓人舌頭打結的繞口令,不過電影卻透過畫面及不同的腳色來對照出這些想法,而不顯得眼花撩亂。如幽靈以實體出現在畫面中與幽靈未以實體出現在畫面中,同時還加入了相對概念的衝撞,如科學與迷信,讓彼此的概念反倒成為詼諧的諷刺,建構於眼見是否為憑之上。因而,有些場景便可看出這一干演員的深厚表演功力,有也要當作沒有,沒有卻要當作有。若在某些舞台劇的舞台上,完全可以體會而嚴肅看待,但搬到故事裡的現實世界中,差異之間,令人發噱的誤會,使人不禁噗哧的笑料,就這樣隨著敘事的進行裡衍生。

就連實際存在也透過電影提出是否存在或是否具有資格的質疑。如本案的被告在被媒體爭相報導這第一宗幽靈審判的主人翁搶去主角頭銜後,無奈地說出自己才是本案的主角,而非配角;深津繪里這個角色質疑著自己是否能以律師存在,呼應著某些角色對自己現有狀態感到懷疑;律師忙於工作讓阿娜答感覺到自己被忽略。不只是人物,以文字記載或心中信仰所留下來的實證,也同樣被畫上問號,如正史對於武士的記載似乎和稗官野史有所出入,而那些記載是否真得發生過呢;父親常哼的那首歌曲是否就是自己所以為的那首歌呢?會不會我們實際所確認的,其實只是想像的虛構呢?

這樣看來,整篇故事儘管就是場會讓人幾秒一小笑,幾分鐘一大笑的歡樂審判,但其中所環繞的想法卻在情節之間互通聲氣,對照又呼應,不脫主要核心。除此之外,這也是一位女性自身人生的改變過程以及內心對父親敬重的思念之情,和淺野忠信的野史研究學家對其先祖的景仰恰為呼應,也呼應通篇一直在討論的所謂『存在』的概念,交叉相乘,頗為細膩,對於第一次嘗試刻劃女性內心世界的導演來說,算是頗為成功,且那種看不見卻依舊存在,並始終守護著我們的概念,實令人動容阿!

本期焦點-【v.327】 201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