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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街一號》:黑色大喜


If a picture says a thousand words.《青田街一號》的這張劇照絕對是典範,電影的趣味與奧秘盡在其中了。



If a picture says a thousand words.《青田街一號》的這張劇照絕對是典範,電影的趣味與奧秘盡在其中了。

看過《第六感生死戀》(Ghost)你不會忘記Whoopi Goldberg飾演的靈媒, 原本只是裝神弄鬼之人,最後卻是自由來去陰陽界,把生死攸關的悲慘之事,變成嬉笑搞怪的趣事。或許,這就是《青田街一號》中,萬茜的角色原型。

讀過古龍小說《多情劍客無情劍》的人,不會忘記野性十足的第一殺手阿飛,心甘情願聽命愛人林仙兒的使喚。或許,這就是《青田街一號》中,張孝全與隋棠曖昧關係的原型。

至於《靈感第六感》(The Sixth Sense)中小童星Haley Joel Osment所說的:「I see dead people」關鍵字;以及《人鬼未了情》(Truly Madly Deeply)中Alan Rickman塵緣難了,呼朋引伴,群鬼盡聚一堂的橋段;還有《鬼壓床了沒》的陰陽雜處......同樣都可以在《青田街一號》中找到若合符節的共鳴。



只不過,《青田街一號》的綜合魅力遠超過上述這些作品,因為,《青田街一號》是一部混搭作品,什麼類型都能沾上一點邊,卻又不全然是傳統那個味,雜抄百家,卻能奐然新成,關鍵在於編導掌握住了「黑色,喜劇」雙元素。而且,拍出一部以前不曾有過相似風格的台灣電影,更是《青田街一號》最鮮明的大旗:那麼大的洗衣坊,那麼熱情的「除污」功能。



男主角張孝全是千面殺手,只要阿姑(隋棠飾演)交付任務,他使命必達,因此被阿姑視為「命根子」(多曖昧的性暗示,不肯男扮女裝,還可以用「親一個」做交換)。問題在於滿手血腥的他,卻卡到陰,隨時隨地都有冤魂纏繞,不能除鬼,他寢食難安。是的,《青田街一號》的劇情設定,就已搞笑,他可以殺人不「眨眼」,同樣地,如影隨形的群鬼,也讓他難以「眨眼」。殺手的憂鬱(Killer Blue),混搭了殺手藍調(Killer Blue),肅殺變譁鬧,沉重變唐突,東搖西撞,就這樣擦撞出讓人啞然失笑的能量。

因為,鬼纏人,人見鬼,原本可以是讓人頭皮發麻的「黑色」驚悚劇,就算群鬼只能注視,不能出聲,更不能出力干擾,但是那種揮之不去,無所不在的糾纏,反而有一種荒謬「存在」喜感:有點陰森,有點詭異(尤其是張孝全狙殺高盟傑後,旋即看見高盟傑的手足無措),卻不恐怖,不但眾鬼還能當起指路路標時,有著逗人發噱的強大能量,就連撞見李烈人頭的《海馬洗頭》複刻版,同樣都有了《陰間大法師》(Beetlejuice)黑色喜感,編導定位清楚,趣味自然四溢。



張孝全急著驅鬼,所以才有萬茜的林香仙姑出現。此時的萬茜已不再是《軍中樂園》的煙花滄桑,而是蛻變為滿口荒唐言,手腳胡亂舞的喜丑(三分輕狂,三分怯荏,還有四分喳呼的德性,卻又真能見鬼的本事,還頗能與Whoopi Goldberg隔空過招),動靜之間變化多端,幾乎搶光了隋棠的光采。

張孝全有了仙姑一臂之力,才能逐一安靈,才帶得出張少懷飾演的模型男(全片最喜感的配角),兩人初見面時的「殺人」與「殺手」的言語夾纏,堪稱是周星馳無厘頭笑話的升級版,這類生死存亡的神經質冷笑話,同樣也出現在殺父毒蟲的拷問戲上,節奏與幽默,拿捏得相當精準;至於模型男與與高盟傑的交集,則是陳玉勳《愛情來了》最愛的城市頂樓傳奇,純情,又自卑,才能在買刀時巧遇阿姑,劇情能夠如此環扣嚴緊,同樣是商業電影不可或缺的重大工程了。



至於殺手的動作戲亦雜揉得各有趣味。例如,誰會在公園板凳上用一招就殺害了補習班老師?(這一點符合了阿姑洗衣店要替苦惱眾生,除去污垢的古怪命題)例如,張孝全扮女裝去殺色魔的那場戲,先是向《福爾摩斯:詭影遊戲》(Sherlock Holmes: A Game of Shadows)中扮起女裝的Robert Downey jr致敬,也在開發張孝全的性別趣味,更悄悄滲透了異色情戀的指涉。



至於要脅仙姑出馬時,揮手舞刀都把對方玩弄於股掌間的輕鬆自在,才符合了他做為青田街一號最重要的身份記號;更值得一提的是,山間小屋中的毒蟲對戰戲,武打動作完全針對音樂設計,踩著音符玩出了全新的動感空間(乍看有些不協調,但從音樂節拍上去檢視,趣味就都出來了),那是能有三兩三,才敢上梁山的自信與瀟灑。

當然,隋棠的表情動作雖然變化有限,收放不夠自然,但是櫃台的翻身踢腿,洗衣坊的踩壁騰空,或耍刀使勁(恕我眼拙,無法辨識有無替身),同樣都很有看頭,可惜的是青田街一號與二號的決戰,只管打,別無兄弟競技的矛盾或爭勝之心,就略顯平板單薄了些。

至於最後在林香身上的人究竟是誰?其實完全不需要清楚,越是曖昧越有想像力,越是含混,越能彰顯這些有通靈體質的人的精神狀態,畢竟青田街和東大路都是科學實驗下的犧牲品,而且開放式結尾,不正是藝術電影最標榜的開放性格嗎?《青田街一號》取了一個文藝氣息最麼重的片名,實質卻在販賣一盤商業大菜,但我相信骨子裡的李中還是想在文藝與商業的空隙中開出一朵小花的。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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