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刑教育：處子與脫兔
分享到facebook《私刑教育》致力重建「其徐如風，其疾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的兵法意境，有得亦有失！
有時候，靜比動更有力，特別是在動作電影之中。《私刑教育》（The Equalizer）的男主角Denzel Washington就深得箇中三味。
Antoine Fuqua執導的《私刑教育》中，至少有三場明明風雨欲來，主角卻「靜到家」的特殊戲。
首先是Denzel飾演的Robert McCall總是在深夜時分來到咖啡館裡，呆坐牆邊一角，靜靜喝茶，讀他的百大必讀小說。但是過往的情治特訓，讓他即使偏處一隅，亦能從容盱衡全局，善惡品評，繫乎一心。
第二場戲是Denzel看不得人間不公不義，決定替天行道。他向收賄警察取供的方式就是把汽車排氣管接進車內，用滾滾噴出的廢氣，讓喘不過氣，快窒息的警察，抵抗無門。至於他自己，則是一點不急，拉一張椅子就坐在車門外，比耐性，也比氣長。如此談笑用兵，夠讓對手氣結了。
第三場戲則是他直入虎穴，找上了正在用餐的俄羅斯大反派。趁著對方措手不及，Denzel Washington直接就在餐桌前面坐了下來，「在你眼中，我又是個怎麼樣的人？」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閒話，既是炫耀，又是挑釁，劇力萬鈞。迷失自我的人最愛問：「我是誰？」但是攤牌的人反而想問：「你眼中的我，又是什麼人啊！」越是氣定神閒，就越有擒賊擒王之效。
唯有「靜若處子」，才見「動如脫兔」的能量，Antoine Fuqua的動作哲學，頗有見地。
不過，靜只是《私刑教育》的充電器，因為電影本身意圖打造一位不老英雄，即使退隱江湖，依舊神勇，那是美國情治神話的當代版。犀利暴力，因此成為《私刑教育》最來勁的訴求，難免有些誇張，有些不可思議，亦有些遺憾。
Antoine Fuqua的策略有三：首先，按下碼錶，用29秒的神話寫下「以寡擊眾，人多不愁」的傳奇。
其次，萬物皆可利用。家居生活館裡的鎯頭，可以信手拈來就制伏歹徒，同樣地，只要是高手，打箱用的裝釘槍也可以比機關槍靈光。
以上兩點都還算符合英雄崇拜的作業準則，雖然電影從來沒有他持續健身的自強人生，反正只要Denzel Washington能夠虎虎生風破敵擒賊，也就夠了。六十歲的老傢伙了，當然懂得破敵宜智取的道理，一方面看得到他的機巧，一方面也看得出老驥伏櫪，依舊有俐落身手的「老將」風采。電影最後還要他自在出人莫斯科，嗯，還真的有點瞧不起俄國人了，不過，《私刑教育》本來就是拍給美國人自我感覺良好的「爽」片，也就不需太計較其合理性了。
可惜之處，在於第三點：戲劇高潮的草草帶過。
匈牙利影星Marton Csokas飾演的大反派，以行動暴力著稱，他奉派來處理善後，卻只會對Ｂ咖（不知天高地厚的角頭）下重手，甚至對不說實話的女流（那該是弱者中的Ｃ咖了）下毒手，但是最後的關鍵決戰，卻草草帶過，給人頭重腳輕之歎！畢竟導演給了他一身傲人的刺青，也給了他極其罕見的仰體俯拍角度來創造他的肉身神話，誰不期待黑白對決？誰不期待這麼狠的殺手，究竟要如何搏殺這麼精的老手？導演是偏愛Denzel的，兩人的第一場對手戲，光是言詞交鋒，Marton Csokas就己形跡敗露，只能倉皇逃遁，氣勢上就輸了一截，最後再不能火拚一場，誰不遺憾？
當然，最強大的敵手最終不敵主角，只是光靠「老人與海」這本書訴求的「一位84天都沒有捕到魚的老人，終於制伏1500磅的超級馬林魚，甚至還能一路對抗鯊群，帶著魚骨登岸」的主題，做為輔佐Denzel Washington英雄神話的平行論述，坦白說，只能說有點意境，但是不足以服眾，擦肩而過的失落感，反而成了英雄崇拜的一聲歎息了。
作者：藍祖蔚
【藍色電影夢】
本期焦點－【v.471】 2014/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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